简介
喜欢看都市日常小说,一定不要错过小喵染写的一本连载小说《历史系女神的双女主养成法》,目前这本书已更新116985字,这本书的主角是林小墨。
历史系女神的双女主养成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林小墨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滞。
叶倾心的目光像细密的网,笼罩着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她鹅黄色的裙摆上跳跃,却丝毫软化不了那双桃花眼中此刻闪烁的锐利探究。
陶片躺在叶倾心摊开的掌心,深灰色的粗糙表面,那个模糊的压印符号在阳光下显出更清晰的轮廓。林小墨新获得的“博物辨识”技能仍在持续运转,将更多细节推送至她的感知:陶土中砂粒的粒径分布、烧制不匀导致的气泡痕迹、符号边缘因陶土收缩产生的细微开裂……以及,那符号按压时力道的轻重变化,起笔与收笔的微妙角度。
这绝不是一个随意、无意识的划痕。它有“起势”,有“收势”,尽管稚拙,却带着某种明确的意图。
是标记?是归属符号?还是某种原始信仰的图腾?
林小墨的脑海中飞速掠过前世记忆里各种新石器时代陶器纹饰——仰韶文化的人面鱼纹、马家窑文化的漩涡纹、大汶口文化的刻画符号……这块陶片上的图案与那些有相似的神韵,却又无法直接对应。它更简单,更原始,仿佛文明曙光初现时,人类第一次尝试在造物上留下“我存在过”的印记。
“怎么不说话了?”叶倾心微微歪头,栗色卷发滑过肩头,“被难住了?还是说……你看出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不敢说?”
她的语调带着笑意,却字字如针。
林小墨垂下眼睫,避开那过于锐利的视线,也顺势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惊涛。她必须回答,但每一个字都需斟酌。
“我……只是觉得,”她声音放得更轻,带着属于“林小墨”的怯弱和不确定,“这个印子,虽然简单,但好像……不是乱按的。你看这里,”她伸出食指,隔着一段距离虚点向符号的起始处,“按下去的时候比较重,然后慢慢拖过来,到这里……”指尖移到符号末端,“稍微提起,有个小小的钩。如果是随便划着玩,一般不会这么……有头有尾。”
她刻意使用了非常朴素、甚至有些笨拙的描述,避免任何专业术语,完全依托于肉眼可见的痕迹特征。
叶倾心脸上的笑意深了些,目光却更加专注地落在林小墨虚点的指尖,又移到她低垂的、被长睫遮掩的眼眸。“有头有尾……有意思。继续说。”
“还……还有,”林小墨感受到压力,但思路在技能辅助下异常清晰,“这个图案,虽然看不懂是什么,但它是完整的。没有画到一半断掉,也没有和别的划痕混在一起。就这一个,孤零零的,待在陶片靠边的位置。”她顿了顿,仿佛在努力组织语言,“就好像……做这个罐子的人,特意选了这么个地方,很认真地,按了这么一下。做完就算了,没再画别的。”
她描述的,其实是基于“博物辨识”技能捕捉到的“行为逻辑”痕迹——符号的孤立性、位置的刻意选择、操作的完整性。这指向一种“有意识的标记行为”,而非漫无目的的涂鸦或练习。
叶倾心沉默了。她不再看陶片,而是定定地看着林小墨,那目光复杂难明,有探究,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意料之中的了然?
“特意选的……很认真地按了一下……”她低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在陶片边缘摩挲,“林小墨,你觉得,一个几千年前——如果它真有那么老——的人,对着一个自己刚做好的、可能用来装水或者存粮的泥罐子,特意在边上按个印子,是为了什么?”
问题回到了原点,但更深入了。从“是什么”到了“为什么”。
林小墨的心缩紧了。为什么?可能是标明制作者,可能是标明所有者,可能是祭祀用具的标记,可能是最原始的“数字”或“记事”……可能性太多,但无论哪一种,一旦说出口,都意味着她承认了这符号的“文化属性”,意味着她跳出了这个世界“原始人无意识涂鸦”的主流认知框架。
她不能说。
“……我不知道。”她最终只能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可能……就是觉得好看?”
这个回答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叶倾心果然轻笑出声。
“觉得好看?”她拿起陶片,对着阳光看了看,那模糊的符号在逆光中只是一个暗淡的阴影,“就这歪歪扭扭的几道?你觉得好看?”
林小墨脸颊微热,低下头不说话了。
叶倾心看了她几秒,忽然将陶片重新用软布仔细包好,却没有放回手袋,而是拿在手里。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种近似倾诉,却又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口吻,“我家里,这样的‘破烂’还有很多。有些是石头,有些是骨头,有些是烂了一半的金属片。我爸爸,还有我爷爷,好像特别喜欢收集这些东西。他们说,这些都是‘历史的碎片’,藏着我们不知道的过去。”
她抬起眼,看向远处教学楼红色的屋顶,目光有些悠远。
“小时候我不懂,觉得这些东西又脏又丑,有什么好藏的。后来长大了,听多了那些专家学者的争论,看多了书上那些漏洞百出的假说,我有时候会想……”她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林小墨脸上,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不再是纯粹的骄矜或玩味,“也许我爸爸他们是对的。也许这些‘破烂’真的知道些什么,只是现在的人,太笨了,或者……太害怕了,所以看不懂,也不愿意去看。”
林小墨屏住呼吸。叶倾心这番话,几乎是在明示她对主流历史认知的怀疑,以及她家族可能掌握着某些不被承认的实物证据。这是信任的流露?还是更高级的、披着真诚外衣的试探?
“叶同学……”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接什么。
“叫我倾心吧。”叶倾心忽然说,语气自然得仿佛她们已是挚友,“叶同学叶同学的,听着别扭。”
“这……不合规矩。”林小墨下意识地拒绝。直呼其名,意味着关系的拉近,也意味着更深的牵扯。
“规矩?”叶倾心挑眉,那点沉淀下去的锐利又浮了上来,“在这里,我就是规矩。我说合就合。”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仍坐在长椅上的林小墨,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耀眼的轮廓。“陶片我收着。你如果什么时候又有了新的‘觉得’,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挺想知道,一个觉得几道丑印子‘有头有尾’的人,还能‘觉得’出些什么。”
她说完,不等林小墨反应,便转身离开。鹅黄色的裙摆划过一道明亮的弧线,很快融入校园的人流中。
林小墨独自坐在长椅上,良久,才缓缓吁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手心里全是冰镇果汁罐身融化的水,湿漉漉,凉津津。
叶倾心最后那几句话,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藏着我们不知道的过去……”
“太笨了,或者太害怕了,所以看不懂……”
她是在暗示什么?暗示叶家收藏着更多真正的历史遗物?暗示她也认为当前的历史研究走进了死胡同?还是……在试探自己是否属于那“看得懂”的少数人?
以及,她让自己“随时可以去找她”。这是邀请,也是一个敞开的、充满未知的入口。
林小墨握紧了手中的果汁罐,铝制的罐身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她需要那块陶片。不仅是为了完成系统的“遗物之语”任务,更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为了触碰那来自远古的、真实不虚的痕迹。
但叶倾心……太危险了。她美丽,聪明,背景深厚,心思莫测。靠近她,如同靠近一团燃烧着迷人光焰的迷雾,不知其中是通往宝藏的路径,还是吞噬一切的陷阱。
还有白微微。那位冰冷严苛的导员,她的“帮助”与“要求”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目的?
林小墨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以及一种被无形之力推着向前走的紧迫感。系统任务高悬,历史真相沉默,身边人的目光如影随形。她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徘徊。
从长椅上起身,她朝宿舍走去。脚步有些沉重,但眼神却渐渐坚定。
无论如何,报告必须完成。陶片的秘密,必须设法探究。而周一下午,她与白微微约定的报告提交时间,正步步逼近。
周末的两天,林小墨将自己关在宿舍里,几乎与外界隔绝。
书桌上摊满了资料:白微微的两本笔记、她的测绘数据、从图书馆特藏室抄录的零星报告片段、以及她自己整理的各种对照分析草图。窗户紧闭,帘子拉上一半,只有台灯照亮一隅。
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报告的撰写中。
首先,她重新梳理了测绘数据。利用“博物辨识”技能带来的对岩石细微特征的敏感,她修正了几处可能因视角误差导致的测量值,使空间模型更加精确。当所有石砫、矮石的方位和距离以比例形式呈现在坐标纸上时,一些规律性的东西开始浮现。
特别是那条从星象石缝指向西北角矮石台的“视线”,与她脑海中星象图某个局部指示的方位角,误差在五度以内。在这个缺乏精密仪器的时代,这已经可以算是强烈的暗示了。
接着,她结合白微微笔记中关于不同岩性风化差异的记录,以及她自己现场观察到的苔藓种类、密度分布,对每处石砫所处的微环境进行了更细致的分析。她排除了几处明显受后期人为干扰(如游客触摸、早期不规范的探查挖掘)影响的地点,将分析集中在保存相对完好的几处核心石砫上。
然后是最关键的部分——“石缝走向与矮石尖角对应”的解读。
她没有再使用模糊的“视觉引导”这种说法。而是基于空间模型,提出了一个更具操作性的假设:该遗址的布局,可能遵循着某种基于自然方位(特别是特定季节的日出/日落方位,或特定亮星的起落方位)的简单规律。石缝与矮石的对应关系,或许是这种规律性布局的一个组成部分,用于指示、强调或框定某个特定的仪式性方位或区域。
为了支撑这个假设,她做了几件事:
第一,她根据这个世界的天文年历(虽然粗疏),计算了遗址所在纬度春秋分、冬夏至的日出日落方位角,与遗址的主要轴线进行对比,发现存在若干有趣的近似值。
第二,她引用了白微微笔记中提及的、西岭地区其他几处零星石构遗迹的粗略方位记录(尽管白微微标注“排列规律性存疑”),指出它们的主轴方向与这片遗址存在某种程度的趋同性,可能暗示该地区古人存在某种共同的方位认知偏好。
第三,她坦诚指出,由于缺乏更精确的测年数据、对石砫原始立置状态的明确了解(是否曾被移动或倾覆)、以及同期其他类型的考古证据(如居住遗迹、墓葬、废弃物堆积)作为参照,以上所有都只是基于现有空间数据的、可能性较大的推测。她特别强调了王守拙教授课堂上关于“排除自然可能”的教诲,详细分析了将石砫排列归因于冰川搬运、山体滑坡等自然力的可能性,并依据石砫基部与原地层的结合状况、排列的特定几何形态等因素,逐一进行了可能性高低的评估和排除。
最后,她将这一切重新拉回到“功能推测”上。如果布局真有规律,且与天文方位相关,那么这片遗址作为“祭祀或观测场所”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她甚至根据石砫分布密度和空间开合程度,大胆推测了可能的“仪式行进路线”、“核心祭拜区”和“旁观/辅助区域”。
整个报告,她写得极其谨慎。每一个推测都有至少一处观测数据或他人记录作为依据,每一个结论都标明了不确定性。她大量引用和借鉴了白微微笔记中的思路和方法,甚至直接沿用了她的一些分析框架,使得整篇报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特别用功的学生,在优秀前辈的指导下,进行的一次颇为像模像样的学术练习。
但只有林小墨自己知道,在那些严谨克制的文字背后,有多少判断是基于她脑海中真正的历史知识框架做出的筛选和校正。她将真实的洞见,包裹在这个世界能够接受的逻辑和证据外壳之下。
周日下午,报告终于完成。洋洋洒洒近万字,配有手绘的遗址平面图、方位分析图、以及详细的观测数据附表。她仔细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任何超前的、会引人怀疑的表述,才用再生纸打印装订好。
合上报告最后一页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响起:
【滴!检测到宿主完成一次符合本世界学术规范的、基于实物观测的历史遗迹分析尝试,分析逻辑完整,证据引用合理。获得积分:50。知识传播度微幅提升。】
有积分!虽然不多,但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说明她这种“带着镣铐跳舞”式的复原尝试,得到了系统的认可。
她小心翼翼地将报告收入文件夹,目光落在书桌角落。那里,她用一个空白笔记本,专门记录关于那块灰色陶片的思考。
这两天,在撰写报告的间隙,她的思绪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到那块陶片上。“博物辨识”技能带来的第一印象,叶倾心意味深长的话语,以及那个简单却完整的符号,如同幽灵般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尝试在不接触实物的情况下,仅凭记忆中的细节,对符号进行更深入的分析。她回忆前世所知的各种原始刻画符号,试图寻找类比。但越是思考,越觉得那符号有种独特的“气质”,它太简单,反而难以归类;但那种“完整性”和“意图性”,又如此鲜明。
她还反复琢磨叶倾心提到的“背面好像还有点什么”。当时惊鸿一瞥,只看到似乎是平行的细痕,像是计数符号。如果是真的……那将是比正面符号更具“实用性”、更可能指向具体历史情境(比如交易、记事、历法)的证据!
心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陶片在叶倾心手里。
“遗物之语”的任务期限,还有五天。
她必须想办法再次接触那块陶片,而且必须有一个合理的、不引起怀疑的理由。
周一上午没有主课。林小墨在宿舍里坐立不安,最后决定去图书馆。也许在那些尘封的报告里,能找到类似符号的记录,哪怕只有零星线索,也能为她接触陶片提供“学术兴趣”的借口。
特藏阅览室下午才开放。她坐在普通阅览区,翻阅着一些关于古代符号学的综述性著作(内容同样空泛)。心思却总是不集中。
午饭后,她带着装订好的报告,提前来到了历史系办公楼。
白微微的办公室门关着。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看来人不在。
她看了看时间,离约定提交的下午三点还有一会儿。她决定在门口等一会儿。
走廊里很安静。就在她靠着墙壁,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时,隔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王守拙教授夹着公文包走了出来。
“林小墨同学?”王教授看到她,有些意外,“来找白老师?”
“王教授好。”林小墨连忙站直身体,“是的,来交实践课报告。”
“哦?”王教授的目光落在她手中厚厚的文件夹上,花白的眉毛动了动,“看来是下了功夫。白老师还没回来?”
“好像还没……”
王教授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又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压低了些声音:“白老师对学术要求严格,是出了名的。有时候说话直接,你别往心里去。她是真心为你们好,尤其是……对有潜力的学生。”
有潜力的学生?是在说自己吗?林小墨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不安。
“我明白,王教授。白老师教了我很多。”她诚心地说。至少,在方法论上,白微微的指导让她少走了很多弯路,也让她更清楚该如何在这个世界“安全地”展现能力。
“嗯。”王教授似乎满意她的态度,“对了,上次课堂上的问题,白老师回答得很精彩。不过,我注意到,你当时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
林小墨心里咯噔一下。王教授也看出来了?
“我……我只是有些模糊的感觉,但说不清楚。白老师一说,我才豁然开朗。”她谨慎地回答。
王教授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乎能洞悉人心,但最终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有感觉是好事,能把感觉梳理清楚,变成有理有据的推论,才是本事。继续努力吧。”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清脆平稳的脚步声。
两人转头看去。白微微正从楼梯口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的档案袋。她依旧穿着素色的衬衫和长裤,长发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看到王教授和林小墨站在她办公室门口,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王教授。”她走到近前,微微颔首,然后目光转向林小墨,琥珀色的眸子平静无波,“报告写好了?”
“是的,白老师。”林小墨双手将文件夹递上。
白微微接过,并没有立刻翻开,只是掂了掂重量。“进来吧。”
她打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林小墨对王教授再次躬身,才跟着进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的陈设依旧简洁到近乎冰冷。白微微在办公桌后坐下,将档案袋放在一边,然后翻开了林小墨的报告。
她没有让林小墨坐,林小墨便安静地站在桌前,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目光落在白微微低垂的眼睫上。午后的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斜射进来,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却依旧化不开那股清冷的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只剩下纸页翻动的沙沙声,以及窗外遥远的、模糊的校园喧哗。
白微微看得很慢,很仔细。她的目光逐行扫过文字,偶尔会在某个数据或图表上停留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纸面上轻轻敲点。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既无赞许,也无不满,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林小墨的心,随着那翻页的节奏,慢慢提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报告在“林小墨”的能力范围内,已经做到了最好,甚至可能有些“超常发挥”。但白微微会怎么看?她会满意这份“严谨的练习”,还是会从中看出更多别的东西?
终于,最后一页翻过。
白微微合上报告,抬起眼,看向林小墨。
那一瞬间,林小墨似乎在她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琥珀色眼眸深处,看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意外,像是审视,又像是……某种更深沉的考量。
但那情绪消失得太快,仿佛只是阳光在她眼底造成的错觉。
“坐。”白微微终于说。
林小墨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背脊挺直。
“报告我看了。”白微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整体结构清晰,数据记录详实,逻辑推导基本完整。尤其是对自然力影响因素的逐一排除分析,以及将空间分析与有限的天文、区域资料进行关联尝试的思路,比大纲阶段有了质的提升。”
这是……夸奖?林小墨有些不确定。
“不过,”白微微话锋一转,指尖点向报告中部关于“仪式区域推测”的部分,“这里,你依据石砫分布密度推测‘核心祭拜区’和‘旁观区’,引入了社会行为学的简单模型。想法不错,但证据链非常薄弱。你如何证明那些稀疏区域的石砫不是后期损毁缺失?如何排除功能分区其他可能性(比如仓储、工坊)?你引用的行为学模型,本身是基于现代部落观察得出的跨文化推测,其应用于史前情景的有效性存疑。这里,你的推测,超越了现有证据所能支持的限度。”
她的批评依旧犀利,一针见血。
“是,白老师,我明白了。这里是我考虑不周,过于冒进了。”林小墨虚心接受。这确实是她在试图“复原”场景时,不自觉带入了前世的知识框架,忽略了这个世界的证据基础。
“不是冒进,”白微微却纠正了她,“是联想。联想是研究的翅膀,但没有证据约束的联想,会让研究变成空中楼阁。你需要做的,是意识到这里存在一个‘有待验证的假设’,并在文中明确标注出来,而不是将其作为推论的一个环节直接使用。”
她不是在否定联想,而是在教导如何规范地使用联想。林小墨心中微动。
“另外,”白微微翻到报告后面附的数据表,“你对几处关键角度的测量,精度超出了基础工具的理论误差范围。解释一下。”
林小墨心头一跳。她使用了“博物辨识”技能带来的对物体轮廓和角度的超常敏感度,对几个关键方位进行了反复校正和估测,确实可能比单纯依赖粗糙的罗盘和皮尺测得的结果更精确一些。没想到白微微对数据如此敏感,一眼就看出了异常。
“我……我测量的时候,尽量选了视线最好的时段,每个点都反复测了多次,取的平均值。可能……运气比较好?”她只能这样解释。
白微微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那目光平静,却仿佛有重量,压在林小墨身上。
几秒钟后,她移开视线,不再追究这个问题。
“总体而言,这是一篇合格的,甚至可以说优秀的课程报告。尤其是在一年级阶段。”白微微给出了最终评价,“它展示了你良好的观察力、数据处理能力和逻辑思维潜力,也看得出你认真研读了我提供的资料。”
她将报告放到一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这是一个更正式的谈话姿态。
“林小墨同学,你对历史研究,具体来说,是对物质遗存和古代社会复原,是只有完成课业的任务性兴趣,还是……有更进一步深入探索的意愿?”
问题来得突然,且直接。
林小墨怔住了。更进一步深入探索的意愿?她当然有,她的整个存在就是为了“深入探索”!但白微微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她斟酌着词句,“能通过这些东西,一点点去猜古人是怎么想、怎么活的,虽然很难,但……好像有点吸引人。”
“有点吸引人。”白微微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情绪,“那么,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接触到更多第一手的、未公开的考古材料,参与更专业的分析,甚至可能有机会在导师指导下,进行一些小型的、探索性的独立研究课题。你有兴趣吗?”
林小墨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接触到更多第一手材料?未公开的考古资料?独立研究课题?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她目前最迫切需要的东西!不仅能加速她的历史复原进程,更能为她的“异常”知识和能力提供完美的掩护和提升渠道!
但,为什么是她?白微微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机会?就因为一份还算不错的课程报告?
“我……我当然有兴趣。”她压下心头的激动,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甚至带上一点受宠若惊的惶恐,“但是白老师,我才大一,能力有限,恐怕……”
“能力可以培养,态度和潜力更重要。”白微微打断她,“王教授和我,都认为你在这一块有不错的潜质。系里正在筹划一个低年级学生学术培育的试点项目,旨在早期发现和培养有潜力的研究人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你加入。当然,这意味着额外的学习任务、更严格的要求,以及可能占用你大量的课余时间。”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理由充分,听起来完全是一个负责任的导师在提携有潜力的后进。
但林小墨的直觉却在轻轻报警。太顺利了。白微微的关注,从一开始就有些超出寻常,现在更是直接递上了通往核心研究圈的梯子。
是真的惜才,还是……另有所图?
她没有时间仔细权衡。这个机会,她无法拒绝。
“我愿意,白老师!”她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恰当的、混合着渴望与坚定的光芒,“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的!”
白微微看着她,几秒后,微微颔首。
“好。具体安排和需要签署的文件,我这几天会整理好给你。另外,作为前期准备,也作为对你这次报告的延伸,”她从旁边的档案袋里,抽出了几张纸,推到林小墨面前。
“这里有几件器物的小尺寸照片和基础信息卡,是近期某次非公开抢救性清理中获得的,尚未归档研究。种类比较杂,有陶片、石器、骨角器。信息卡只有出土地点、层位(粗略)和材质描述。你的第一个小任务,就是尝试对这些器物进行初步的类型学观察和描述,并提出你认为值得进一步关注或研究的点。两周后给我一份简单的观察笔记。记住,只看,只描述,不做过度的解读和联想。”
林小墨接过那几张纸。照片是黑白的,有些模糊,但器物轮廓清晰。她一眼扫过,心跳再次加速。
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一块深灰色的、粗糙的陶片残片。虽然形状、大小与叶倾心那块不同,但那种质地,那种夹杂粗砂的质感,以及陶片边缘一个不起眼的、模糊的按压凹痕……
风格,极其相似。
她强压下立刻仔细查看的冲动,将纸张收好。
“我明白了,白老师。我会认真完成的。”
“嗯。”白微微不再多言,那意思显然是谈话结束。
林小墨起身,再次道谢,然后退出了办公室。
门在身后关上。她靠在冰凉的门板上,手里紧紧捏着那几张纸,感觉心跳如鼓,血液奔流。
白微微提供的器物照片……尤其是那块风格相似的陶片……
是巧合吗?还是她察觉到了什么,在进一步试探?或者,这真的是“学术培育项目”的常规起点?
无论如何,这给了她一个绝佳的、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深入研究陶器,去“偶然地”与叶倾心讨论那块陶片,甚至……去尝试完成“遗物之语”的任务。
她低头,看向手中照片上那块沉默的陶片。
历史低语的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而围绕在她身边的迷雾,也似乎越来越浓,越来越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