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顏,初顏,醒了嗎?”
許初顏被耳邊一聲聲呼喚拽回了意志。
她吃力的睜開眼,渾身發冷,如墜冰窖。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葉潯……”
“你在發燒,很嚴重,在這麼下去我怕會出事,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
她原本混沌的腦子擠出一抹清醒,“不能去!”
去了醫院會留下痕跡,陸瑾州一定會找到她。
“但你的身體……”
葉潯臉上滿是擔憂。
自從她跳海被葉潯順利接走後,就一直處在發燒中,額頭上的傷口也在發炎,整個人已經昏迷了兩天。
這兩天時間裡,外面全是鋪天蓋地的搜尋消息。
他們上岸後,無法出行,一直躲在一個小漁村裡。
可眼看著許初顏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葉潯熬不住了,“再不去醫院,你會死的!”
她低低的笑了笑,“我本就會死,或早或晚。”
“許初顏!我帶你出來不是為了看你死的,如果是這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如讓你留在許家!”
葉潯的眼眶發紅,透著濃濃的後悔。
她吃力的坐起來,“不,我不留在那裡。我可以熬過去的,咳咳咳……去買點藥,就好了。”
“初顏……”
“我沒事的。”
她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安慰葉潯,哪怕渾身上下都疼的厲害,高燒令她的視線都開始模糊。
“我去給你買藥。”
他起身往外走,身後傳來許初顏低低一聲:“葉潯,謝謝你。”
他垂下的雙手用力握緊,“你在這裡等我回來。”
走出門後,葉潯的眼神閃過一絲痛苦和猶豫。
許初顏轉頭看向窗外,飛過一隻海鳥,翅膀在陽光下閃爍,她忍不住露出笑意,哪怕身體難受的厲害,卻有一種如釋重負。
沒多久,門被粗魯撞開,葉潯一臉慌張的回來,“初顏!我們要馬上離開!現在就走!”
“怎麼了?”
“陸瑾州的人追來了!在村頭!我們繞過去後面走!”
她臉色一變,吃力的坐起來,任由魏尋給她套上黑色外套,帶上帽子,裹得嚴嚴實實。
“我揹你,忍著點,難受和我說。”
“好。”
她趴在葉潯的後背,摟住他的脖子。
兩個人繞過村後往外走。
幾乎他們前腳剛走,搜尋的人就闖進來,四處查看,其中一人摸了摸木床,入手帶著餘溫。
“人沒走遠,追!”
葉潯揹著許初顏穿梭在山林裡,步子不算快,但很穩,穿過林子時,還會注意避開枝葉刮到背上的人。
這點細節令她心底一暖。
只是一個口頭承諾,他卻願意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幫她。
“葉潯,對不起。連累你了。”
他低下頭,“別道歉,這是我該做的。”
他們離開小漁村後,碰到好心的摩托車司機,載著他們去到鎮上。
小鎮很小很落後,連商店都沒有幾家,他們幾經週轉,找到了一家很破的賓館。
五十一晚,不需要身份證,直接開了一間房。
又髒又破的房間充斥著一股黴味,連地板的顏色都發黃髮舊。
“初顏,我們可以休息一會了,要不要喝點水?”
沒有回應。
“初顏?”
葉潯慌張的將人放在床上,只見她雙眼緊閉,臉色慘白,連呼吸都微弱至極。
“初顏!”
伸手一摸,燙的厲害。
“不行,不能繼續這麼燒下去。”
他扯出被子,蓋在她身上,匆忙跑出去買藥。
整個鎮子只有一個藥店和一個衛生所,買來的退燒藥臨近過期,喂著她吃下,沒有起絲毫作用。
眼看著人快燒糊塗了,葉潯逼不得已,重新揹著人去了衛生所,吊針。
這麼一番折騰下,溫度總算降下來了。
但她的臉色仍然蒼白如紙,好在已經清醒。
“初顏。你還好嗎?”
“這裡是……”
“衛生所。”
她下意識瞪大眼睛,想起身,卻被壓住了。
“別動,你還吊著針,不能再跑了,再拍你真的會死的!”
葉潯的聲音帶上顫抖,眼神祈求,“初顏,別走了,至少等燒退了好不好?”
她沉默的點頭,感覺身體越發沉重。
針水一滴一滴落下。
葉潯忽然說道:“初顏,我們結婚吧,明天就去婚姻登記處,好嗎?”
她抬頭看他,忽然反應過來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她用力點頭,露出一絲笑容,道:“好,我們明天去。”
也許是針水真的起作用了,打完針後,她的精神好了許多,甚至可以自己步行回到賓館。
葉潯拿了被褥放在地上,把床留給她。
“你睡床,我在這裡就好了,不舒服的話你叫我。”
許初顏看著寬敞的床,慢慢攥緊手,如同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張嘴,“你可以……”
“初顏,不用勉強自己,你需要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就去登記,你可要養足精神。”
她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好。”
這一夜,她難得安眠。
葉潯卻背過身,紅了眼。
翌日。
他們起的很早,許初顏的精神比原先更好些,甚至還給自己整整齊齊的紮了馬尾,露出燦爛笑容。
“我們走吧。”
“好。”
他們找到鎮子的民政局位置,一路慢慢走過去。
“累嗎?”
她搖搖頭,“不累。”
“初顏,你會後悔嗎?”
她仔細想了想,仍然搖頭,“不會。”
曾經她最想嫁的人是陸瑾州。
後面她最不能嫁的人是小叔。
那麼結婚於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這一路葉潯待她如何她很清楚,那是她生命中最後對她散發善意的人,她也想讓他的生命不那麼遺憾。
“你會後悔和我結婚嗎?”
“不後悔,初顏,我一直都喜歡你。”
“嗯,這輩子不能好好認識你了。下輩子吧,下輩子早點碰見,這樣……”
這樣就不會再次喜歡上陸瑾州。
她的一輩子就不會那麼苦。
葉潯避開她的視線,聲音悶悶,“好。我記住了。”
終於,他們找到鎮子上的民政局。
她左右看了看,“看來今天不是個好日子,都沒有別的情侶結婚。”
“嗯。”
“那我們進去吧,不用排隊呢。”
她離開的時候,偷到了自己的證件,一直揣在兜兜裡,隨身攜帶。
可拿出證件時,她還摸到了一個東西。
方方正正的。
是手機。
許哲羽的手機。
她臉上的神情瞬間僵硬。
她和許哲羽的手機上都裝著緊急使用的定位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