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州親自排隊。
這可是非常罕見的事。
從未有人可以使喚他做事,除了許初顏。
他看著前面的隊伍,不疾不徐的等待,直至買到最漂亮最好看最貴的蛋糕,拎在手裡,唇邊不自覺的泛出一抹笑。
他前往港口,坐上等待的另一艘船,朝著郵輪出行的方向而去。
兩船相靠,架起雲梯,陸瑾州動作敏捷,跳上甲板,手中的盒子很穩,裡面漂亮的蛋糕沒有絲毫損傷。
他仔細看了看蛋糕,確定沒有問題,語氣帶著笑意,“顏顏。蛋糕買來了。”
可當他抬頭,卻只看見一排惴惴不安的人,每個人的神情不大對勁,唯獨少了一個人的身影。
他心沉了沉,“怎麼回事?”
眾人支支吾吾的。
“哲羽,你說。”
被點名的許哲羽難得喪失了往日的伶牙俐齒,臉色刷白刷白的,“小叔,她,她……”
“說清楚。”
“她跳海了!”
他當頭一棒。
……
時間回到三十分鐘前。
郵輪行駛到公海位置,船上一派狂歡。
而作為主角的許初顏無人在意。
她坐在房裡,換上潛水服,外面套上普通的衣服,完全遮住。
拿出手機,再次確定時間和位置。
房門忽然被用力踹開,許哲羽滿臉怒容的衝進來,大聲質問:“許初顏!你真夠不要臉的!還敢跟瑤瑤搶人!”
“我都知道了!你刻了同心鎖往姻緣樹上綁!你真下賤!”
“小叔根本不喜歡你,小叔只喜歡瑤瑤一個,你連給瑤瑤提鞋都不配!”
今天的生日宴白初遙身體不適沒有來,而許哲羽和她是龍鳳胎,但當年她的出生日期被更改過,找回來後生日干脆分開慶祝。
許哲羽一向嫌棄她,不願意承認她的身份。
“你聽見沒有!往後離小叔遠點!”
見她不說話,許哲羽不耐煩的伸手推她,卻被避開。
“你!”
“嗯,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裡?”
“你看不見的地方。”
許哲羽嘲諷她,“除非你死了,否則哪裡都是礙眼。”
她握著門把手,動作停頓,聲音沙啞:“哥,你這麼討厭我嗎?”
她幾乎很少開口喊這個稱呼,知道他不喜歡她。
許哲羽毫不猶豫的點頭:“是,我恨不得沒有你的存在。”
她沉默許久,“好,我知道了。”
開門,走出去。
她穿著外套,一頭長髮披著,額頭上的紗布格外明顯。
走在甲板上,幾乎沒人關心她的存在。
許哲羽莫名覺得有點不安,轉身追了出來,“喂!許初顏!你去哪裡!”
她不語,只是一昧的朝著後尾走去。
“喂!站住!”
許哲羽正要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抬眼一看,瞳孔一縮。
“你做什麼!!”
只見許初顏半個身體已經跨出欄杆,底下是藍到發黑的海水。
她一隻手扶著欄杆,身影搖搖欲墜,海風吹起她的長髮,遮住半張臉,也遮住了她眼底淡淡的自嘲。
“如你所願。”
而後,毫不猶豫的鬆開手,跳下去。
許哲羽猛地衝過去,想要抓住她,卻抓了個空,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海水吞沒,眨眼間沒了蹤影。
“許初顏!!”
這一幕,直接嚇壞了周圍看見的人。
當陸瑾州透過監控看見這一幕時,心臟彷彿被撕裂一般,失手捏碎了遙控器。
“你和她說了什麼?”
監控只有畫面,沒有聲音。
一旁的許哲羽臉色慘白,肩膀發抖,“我,我什麼都沒說!小叔,我真的沒有!我不知道她怎麼會跳下去!”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說跳海就跳海,他也被嚇到了。
海面上全是搜救船,不分晝夜的打撈,可根本找不到許初顏的影子,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
陸瑾州看似正常的外表下,理智寸寸崩塌。
那雙墨玉般的眼眸醞釀著狂風暴雨,看向許哲羽時,後者瀕臨窒息,慌張的大聲解釋:“小叔,是她自己跳的!你信我!”
陸瑾州起身,一步步朝他走來,散發的氣勢迫人,“我從未教過你兄妹自相殘殺。”
許哲羽第一次感受到小叔的恐怖,有那一刻,他以為他會被殺了。
強烈的恐懼感倒是令他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小叔,我知道怎麼找到她!”
陸瑾州停下腳步,“說。”
“我的手機!我的手機還在她那裡,可以定位!”
“你的手機?”
他趕緊將這件事全盤托出,但隱瞞了自己喜歡白芝遙的秘密。
陸瑾州卻沉了臉,眼底閃爍怒火。
結合她要求出海的異常,加之支開他去買蛋糕的要求,一切有跡可循。
“查!”
遺憾的是,海域磁場關係,無法準確定位,但他的手下破譯了許初顏的通訊軟件,看見了還未刪除的信息。
「許初顏,我會救你出來。」
這刺眼的話語完全是挑釁。
一條條往下看。
真相浮出水面。
她要求生日在海上,不是為了看海豚許願,而是葉潯會在公海接應她。
她會游泳。
而輪船附近的確有一艘漁船飄著,消失的時候無人注意。
她想吃西太后的蛋糕,不過是為了將他支走。
她和葉潯策劃了這場私奔。
甚至不惜用上苦肉計。
一股被狠狠戲耍的憤怒湧上心頭。
陸瑾州盯著那字字句句,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碎片扎進肉裡,鮮血淋漓。
“老闆!你看這個!”
手下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手裡拿著一封信。
“這是在許小姐房裡找到的!”
信封上寫著:小叔輕啟。
打開信封,一個東西掉了下來,啪嗒。
那是一張銀行卡。
還有一封信。
不,準確說,那是一份賬單。
裡面詳細記載了每一項支出,從小到大每一筆的花費。
手寫的賬本,厚厚幾頁紙,他越翻臉色越差,最終重重的將賬單拍在桌面上。
“去查卡里的錢。”
很快,查到結果,數字令人震驚。
三億。
“老闆,許小姐把所有財產和股份都賣了,所有資金都在卡里面。”
“什麼時候。”
“三天前。”
他低低的笑了起來,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森冷可怕。
“顏顏,你一直在騙我。”
“很好。是我對你太放縱了。”
“召集所有人手,找!掘地三尺,一寸寸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