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規矩甚多，太子殿下眼裡更是揉不得一丁點兒沙子，要是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輕則被挖眼拔舌，重則被杖斃……甚至會牽連到宮外的親人。
這麼多年，能在東宮活下來的下人，都是對太子忠心耿耿，恪守東宮規矩的。
霍凌州揉了揉太陽穴，視線仍然落在桌面的那個字上。
見他做此舉動，王福全臉色慌張，連忙詢問：“殿下可是頭疾又犯了？”
霍凌州搖了搖頭。
這時，門口守衛的侍衛進來通傳：“稟殿下，禁軍統領宋離淵求見殿下。”
“巧了，孤剛好也有事找他，傳。”霍凌州把桌上的白紙摺疊整齊，隨手放進了身後的木抽屜裡。
他站起身，對那侍衛說道：“讓宋統領來後花園。”
侍衛回：“是。”
東宮的後花園很大，樹木繁盛又茂密，到了晚上，那些肆意生長的樹枝會擋住道路兩旁的宮燈，樹影斑駁。
後花園裡有假山，也有池塘。
池塘裡種滿了荷花，池塘中央有一座涼亭，閒來無事時霍凌州最喜歡在亭子裡喝酒，看書。
宋離淵知道霍凌州喜歡喝酒，這次來也不例外，帶了些今年新釀的桃花酒來。
“殿下好雅興，知道微臣今日帶了美酒來，所以才選了個好地方？”宋離淵聲音清透有力，人未到，聲先至。
不愧是少年將軍，不愧是宮中的禁軍統領，遠遠望去，只見宋離淵面容俊朗，身姿挺拔，步履如風。
“坐。”待宋離淵走近，還未等他行禮，霍凌州便指了指對面的矮凳，示意他坐下。
宮裡人人都知，霍凌州和宋離淵關係匪淺。
霍凌州年幼時，宋離淵是皇帝精挑細選出來的太子伴讀。
他們一起長大，一起拜師，一起讀書習武，也一起征戰沙場。
後來宋離淵考了個武狀元，只用了短短兩年……他便坐到了禁軍統領的位置。
宋離淵曾發過誓，不管身在何處，永不背棄霍凌州。
他們之間，是君臣，是摯友，亦是兄弟。
“微臣找殿下，是來喝酒的。可方才通傳的侍衛說，殿下也正好想找微臣……不知殿下，所謂何事？”宋離淵緩緩倒了一杯桃花酒，沿著小石桌的桌邊，推至霍凌州面前。
涼亭頂上吊著一隻橘色燈籠，一陣微風襲來，燈籠被吹得搖搖晃晃。
浮動的光影照在霍凌州那張如雕刻般幾近完美的臉龐上，他接過酒杯，淺嘗了一小口酒，遂抬眼望著宋離淵，問：“離淵，你覺得……沈國公是個什麼樣的人？”
宋離淵皺了皺眉：“殿下怎麼突然問起沈國公了？他那個案子，殿下心中不是已經有結論了嗎？”
霍凌州沉默。
“唉。”宋離淵嘆了一口氣，說道：“若殿下真要問，微臣定當如實相告，不敢有任何隱瞞。在臣眼中，沈國公忠君愛國，恪盡職守，為人更是正直……”
“你的意思是，他不可能叛國？”霍凌州掀起眼皮，冷眸直視宋離淵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