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仙,多谢大仙。”老者又想跪下去,不过这次却被秦广拦住了。
但当他走出屋外之时,齐刷刷跪了一群人,都在念叨着表达谢意。原来是他们谈话之时,早有探听的孩童递出了这个消息。
秦广无奈,对于这种动不动就跪拜的行为,他还有些不习惯。
好不容易安抚好这些村民后,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村民们从各自家里端出来一堆平日舍不得吃的肉食,准备好好招待他。
结果在秦广拿出嵌沙蟒的肉块后,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平日间他们也只能吃吃病死的牛羊,或者野地里的草鼠,哪里见过这种异兽的血肉。
以前还可以去林子里打猎改善下伙食,现在青崖山来了一伙强人,也不敢再去冒险了。
秦广也是大方,想着都已经出了荒漠,便把这些血肉都分了下去,让村民食用。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好心差点办了坏事。
有个孩童不知分寸,不小心把这钳沙蟒的血肉吃多了些,没想到不大一会儿就浑身抽搐口吐鲜血了。
“李山家的,谁让你给娃儿吃那么多了?这是异兽血肉,普通人能有那么大的福分吃那么多吗?不知好歹。”下午给秦广领路的老者呵斥着照顾孩子的妇人。
“老人家,这是什么情况?”
“呵呵,想来大仙吃惯了倒不觉得什么。这些异兽的血肉都含有庞大的神能,我等普通人血气不足,肉身不坚,不敢多吃的。”
“噢,是吗?”
“是的,这种血肉少吃常吃可以让人体质慢慢变化,但不能多吃。”
秦广诧异,收心凝神开始查看体内状况。
让他惊喜的是,原本在缓缓恢复的神性精华不仅已经完全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并且三种交织的神性精华好像还增长了些许,而且他的气血好像也旺盛了一些。
“还能这样?难道真是这蟒肉的缘故?”秦广在考虑是不是再去荒漠游猎一段时间。
老人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想:“呵呵呵,大仙,还请满饮一碗。”
这会儿他才发现,全村上下的成人都举起了酒杯放在额头位置,等着他呢。
“好,干。”秦广倒也不矫情,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干。”众人哄然应诺。
村长在第二天之时就回来了,听说秦广愿意主动留下来帮他们解决匪患,有一些激动,也有一些担忧。
他怕的是这位大仙清除匪患后一走了之,留下他们被官家秋后算账。即便没这事,保不齐以后还会来强人掠夺。
最后还是那位老者开导,村长才算想明白。
反正都是被欺压,能出口恶气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以后还有强人来,大不了扯着这个大仙的旗帜就行了。就算来人也得掂量掂量,为了那些不起眼的财富,得罪一位神秘仙人到底值不值。
之后便是越发热情地招待秦广,真把他当大仙供了起来。
三天时间眨眼而过,前一夜秦广便让村长给村民打了招呼,今天没收到通知一律不得出门。
他搬了条板凳,懒洋洋地坐在村口晒着太阳,静等那些土匪的到来。他在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也在思考怎么能快速回到原来的时空。
中午时分,由远及近的杂乱马蹄声让秦广回过神来。远处飞扬的尘土,预示着青崖山那伙匪徒已经来了。
等他们来到村口,发现门口有个年轻人坐在板凳上,也不看他们,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为首一虬髯大汉坐在一头青鬃大马上,铁塔似的身形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他声若洪钟,对身后的喽啰们笑道:“哈哈,之前咱们来这儿,遇到过这人没?”
“我倒是记不得了,应该是没有,看起来脑袋不大灵光的样子。”他身旁有个穿着斯文的男子,捻着鼠须样的胡子轻声到。
“管他娘这么多,老五,踩死他。”虬髯大汉往后招了招手,示意其中一个土匪。
“得勒大哥。”排行老五的匪徒应声到,拍马就往秦广的方向冲去。
这个时空的马匹比后世的那些马大了近两圈,重逾三千斤,四蹄踏动如同四根铁锤,敲打得地面隆隆作响。
老五纵马狂奔,对着前面那年轻人飞速冲了过去,脸上带着狞笑,呀呀怪叫着。
秦广经过先天清气洗礼肉身,又被过山黄的神性精华淬炼,早已不复与吕鸣对敌之时的弱小实力,从他能斩杀钳沙蟒就可见一斑。
马匹如同一辆战车碾压而来,秦广却不动神色,甚至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
“看来还真是个傻子。”虬髯大汉乐到。
“今日是那傻子自找的,大当家的你可别再心软,又给这村子里的人免去些起霞花。”那文士模样的男子跟着笑到。
“那是自。。。”
“咴儿咴儿,轰隆。”
虬髯壮汉话还没说完,只听得马匹的急促嘶叫,接着就是大如擂鼓的撞击声。
凝神看去,那如同战车的大马被当场掀翻,摔在了四五米之外,而老五被马匹压在了身下,嘴里溢出鲜血,不知死活。
而那个被他们看作傻子的年轻人仍旧屁股都没抬,悠然坐在板凳上打着哈欠。
这场景,匪众们都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好功夫!不知侠士来自哪里,为何要拦阻我等?”虬髯大汉面色肃穆,并没有去理会不知生死的老五。
“以后我就住这村子了,别再来找事儿。”秦广伸了个懒腰。
“噢?侠士可知咱们可是奉了黄沙城某位大人的命令,为他办事的。”中年文士冷笑。
“那我管不着。”
“既然侠士今日执意要阻拦,那说不得我只好领教一下了。”虬髯大汉驱马向前,沉声说到。
“刚才那一推,五千斤之力,你挡得住么?”秦广坐正身子,看着自己的手掌。
“不过是推翻马匹罢了,还不值得你这么得意。”人群中有人赶上来一匹马,马背上固定着两柄镂花铜锤。
“我这两柄锤子自重都过了千斤,且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推得动。”
“三五个人近不得身?我看是三五十人吧!”秦广见这大汉作为武器的双锤,就知道那老者说的话并不属实。
但也容不得他多想,这巨汉一翻落下马背,手提双锤就向他攻杀而来。
落地之后的他虽不如马背上看起来有压迫感,但过了两米的身高也表明了他并不好相与。
秦广这会儿站起了身,本想着拿出龙犼枪,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只是灌注神性精华于双手,而后单脚重重踏在地上。
借助冲力往前高高跃起,离地起码有四米高的秦广算准落点,在巨汉奔跑的途中从上往下就双拳砸了下去。
虬髯巨汉见到秦广从天上进攻而来,却也不怕,他大喝一声,双锤子猛然往上一顶。秦广屈肘蓄力,见到巨汉的双锤不惊反喜,算准距离后双拳如同出膛的炮弹,轰然砸下。
五千斤的力气,直接落在了双锤之上。那铁塔一般的壮汉初始就感觉像被蛮龙撞了个正着,然后双臂被巨力差点压折。他双腿赶忙分开扎稳步子,巨大的力量自双臂传下,直达地面。
地面不能承受这股力量,直接就塌陷了,壮汉半个身子都陷进了土里。
秦广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伸脚轻轻点了一下下落的铜锤,整个人飘然落下,看起来很是潇洒。
他没有痛打落水狗,负手立在一旁,对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土匪扬了扬下巴,又扭头点了一下他们的头领。
心领神会的土匪们这才壮着胆子前来营救。
那虬髯大汉被砸进土里,双锤早已扔在了一边,他的骨肉脏腑被秦广的双拳所震动,如今已经没了力气,一口鲜血喷出,就歪着头晕倒了。
“唉,你过来。”秦广对着中年文士勾了勾手。
那文士见状身体一颤,心中暗骂大当家莽撞。却也不敢忤逆,只好小心翼翼地走近秦广。他耸着肩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看起来跟个害羞的小媳妇儿似的。
“不用害怕,我只是问几个问题。”
“侠士请讲。”他仍旧称呼秦广为侠士。
“第一,让你们来这儿的那个人是谁?”
“这。。。”中年文士很是为难的样子。
“你不说我就换一个人。”秦广语气冷漠,在时光通道中漂泊了这么久,他的心早已不像以前那么优柔寡断。
中年文士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如果不老实回答,想来今天是不能活着离开了。他结结巴巴地回道:“是。。。是黄沙城的守备大人林。。。蛟吩咐的。”
“守备?官儿大么。”
“其上还有都司,参将,总兵,城主等职。”
“噢,也就是说,这是那守备官自己的营生了?”
“小的不敢妄自猜测,不过这附近的村落油水并不足,想来其他官老爷是看不上的。”
“嗯,很好。第二个问题,见过大仙吗?”
“这个小的自然是见过的,不过大仙们踪迹飘渺,偶尔入城散心也不是我们能识破的。只是以前在黄沙城见过,听说是城主请来的。”
“你那个头头,能不能打过大仙?”
“这断无可能,大仙们的神通,哪里是凡人可以望其项背的。大当家的只是人间的武者,仙家的武者和修士,自然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噢?人间的武者有哪些阶段?仙家又有哪些阶段?”
“大仙的事小人实在是不知道,不过人间武者小人倒是在书简上了解过一二。”中年文士略微思索了下,拱手道:“人间武者分为锻体、胎成、聚气、归真、蜕凡。”
“那你大当家的是什么阶段?”秦广饶有兴趣。
“不敢瞒着侠士,大当家的刚入聚气,故而能以肉身挥动千斤之锤。”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境界?”
“侠士动作轻灵潇洒如羚羊挂角,拳力惊世骇俗若擂天之锤,必然是早已迈入蜕凡之境了。”
“你倒是会说话。”秦广轻笑。
凡人到达褪凡,差不多和授灵境界差不多,只属于进入修炼门槛,看来仙人确实难做。要不是遇到饕餮,自己就算有功法,恐怕想入门都困难。
“行吧,你可以走了。哦对了,这个村子,还有附近的村子,你们都别再去劫掠了。如果下次被我发现,我就把你们一锅端了,知道么?现在,把人带着,我和你们去一趟老巢,我得拿点儿路费。”
“是,是,多谢侠士。”中年文士连连鞠躬,然后吩咐手下把他们大当家的和老五扶上马背。
秦广远远对着村中吆喝了一声:“大家出门吧,没事儿了。”
说完就拉过一匹马,轻灵地跳了上去。
村中的门户逐渐打开,村民们从虚开的门内探出脑袋,在确定那些强人已经远去,马蹄声已经衰弱后,才试探着走出了屋门。
他们眼中的大仙和强人都消失不见了,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讨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还是村长站了出来:“乡亲们,大仙已经帮我们赶走了强人,往后大家可以不再担惊受怕了。今日起,村中将铸造仙人塑像,各位要勤供香火才是。”
“村长,这事儿。。。”老者凑了上去。
“走吧,不管怎么样,至少会安宁一段时间。至于塑像,以后说不定有用。”
秦广并不知道起霞村将为自己铸造塑像的事,现在他和一众匪徒正策马在山道之上。周围匪众看待他的眼神都唯唯怯怯的,想着从今以后山寨是不是要改弦易辙了。
“刘子若,是不是快到了?”秦广对着旁边的中年文士问到。
中年文士名刘子若,也算是饱读诗书的人,却一直博不到个功名。去做幕僚也没有什么出彩表现,多年未得重用。心灰意冷的他后来干脆上山入了伙,跟着他们大统领王封倒是混到了军师的位置,属于山寨的二把手。
“就快到了,快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赔笑到。
接下来一路无言,一行人走过山道来到青崖山山顶。
山顶一分为二,中间以吊桥连接,对面桥头有数人把守,身后山壁崎岖,碉楼暗堡排列其上,靠近崖边的大后方建有数十栋房屋。
众人牵马过桥,秦广在刘子若的引领下来到了他们的议事大厅。
中间有一虎皮铺就的红木大椅,下首两边各有四张座椅,想来是这些土匪分名次的交椅。秦广也不客气,走到中间一屁股坐了下去,不发一言。
刘子若反应很快,让手下带大头领他们下去医治歇息之后,赶忙走到秦广下首,躬身道:“侠士要不先用些饭食酒水,过会儿子若再带侠士去取钱财?”
“不必了,你让人搬到大厅来就是。”
闻言刘子若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他轻答了一声是,便让人唤来了两个平日比较机灵的手下,大声交待着让他们搬出所有财宝,一点不剩。
但又悄悄对着二人眨了眨眼,并把剩字咬得很重。
两人心领神会,点头应答后就走出了大厅。
秦广在座椅上假寐着,对于刘子若的小九九,他心若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