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这个不靠谱的心理医生没有什么好谈的。但见到她，我想起一些往事。我需要跟老王好好谈谈。
吃完饭，我又来到老王的房间。这一次，窗帘开着，房间里只有老王一个人。他侧卧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他这样的年纪，显然不适应如此激烈的运动。我甚至怀疑他可能已经死了。
但他突然翻了个身，扭头看着窗户。我推开门进去。他挣扎着靠在床头。我能来，他好像很高兴。或者，他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
“是你打电话给马飞飞的？”我问。
他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马飞飞走了，林初雪也走了。我现在又孤身一人了。下一步，你是不是要设法撮合我跟曲莹莹？”
“等你到了我这般年纪，你就会明白，老祖宗的话没有错，婚姻就是要门当户对。不然难免会失去平衡，要么破裂，要么相互折磨，使得双方都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又教导我？”我坐到床边的一把椅子上，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把水果刀，给一只红苹果削皮。“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
“当初你教给我的东西，一大半都是错的，余下的一小半也基本没有什么用。你最多算是给我启了个蒙。”
“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能有今天，靠的是自己。我读过不下一百本书，笔记本摞起来差不多有半人高。有一天，我突然顿悟，后面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你肯定是记错了。”
“我不够自信，所以才幻想出你这样一个世外高人的角色。就像武侠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情节，一个年轻人不幸落入万丈悬崖，不仅没有死，还遇到了一个武功盖世的老爷爷。”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他很是恼火，“就算我教给你的东西不全对，但你的本钱可是我提供的。投资，投资，没有资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是那句话，没有我，就没有你的今天。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事实。”
“事实就是，我每次去看你的时候，都告诉你，是你改变了我的人生。你就是指路的明灯，你就是救世主。说得多了，你也就信以为真了。其实，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希望罢了。那不过是善意的谎言。”
“你莫不是疯了吧？”
“当然了，我也不否认，你借给我的那笔钱确实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我已经连本带利还给你了，利息比高利贷还高。所以，我根本就不欠你什么。”
“你就不怕……”
“我还真就不怕你再耍什么心眼。如果你非说那笔钱是非法所得，那你就去自首吧，反正不知情者无罪，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千金散尽，重头再来呗。”
“我看你是真疯了。”
“闭嘴，你就是个幻觉，是我想象出来的角色。抓紧从我面前消失。”
我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过了几秒钟又移开。他没有消失，只是惊恐不安地打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