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随后进屋的一个胖女人赶了出去。她就是上一次把我撞翻的那个女人。她甚至想要报警,却被随后赶来的秦医生劝住。
那老头不姓王,当然也不叫老王。压根就没有老王这个人。也就是说,从老王这个角色出现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是幻想。
秦医生把我带到她的办公室,给我一沓试卷让我做。试卷上都是选择题,我很快就做完了。阅卷完毕,她像是刚刚打了一场持久战,先是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跟我握手,说:“恭喜你,你已经痊愈了。”
她又跟我强调:“你不能再一个人独处了,你得尝试着融入这个社会。最简单地办法就是,你先找份工作。工作关系是一个成年人最重要的社会关系。巴拉巴拉……”
小王随后赶来。他是真实存在的,他的眼角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是当年踢足球的时候划破的。他见到我,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先是跟秦医生单独谈了一会,然后带我离开了疗养院。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了。我记得,秦医生建议,让小王把我送到专业的医院去,但他没有同意。他对秦医生说:“尽你最大努力,出任何事我担着。”
他确实担负了太多原本不属于他的责任。这不,他刚刚接到老婆的电话,电话通过蓝牙连接到汽车上,一个尖利的声音责问他:“王洛,你又死哪去了?又去看那个疯子了?你不是他爹,不是他妈,你能照顾他到什么时候……”
他慌乱地拿过放在扶手箱附近的电话,结束了通话。紧接着,他猛地刹车,差点撞到前面的一辆红色轿车上。
“给你添麻烦了。”我说。
“嗨!”他说,“我先给你找个住处,就住我原来的老房子吧。”
他开车带我来到一个叫张家店的地方。那是位于老城区的老旧小区。我肯定来过这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下了车,我看向路对面,居然也有一家饺子馆。隔着玻璃窗,我看见了李思思。但我却像是见了鬼,吓得心跳几乎停止。
“没事吧?”王洛很敏感。
我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再睁开眼,李思思已经不见了。
“饿了?要不我们先吃个饭?”王洛说。
我摇摇头,拿出手机瞄了一眼,才十点多,还没到吃饭的时候。
“那就先回家收拾收拾。”他说,“说来也巧,房客上个星期才搬走。”
我抬头看着那座布满爬山虎的七号楼,又摇了摇头,说:“我就不住这了。”
他掏出烟盒,匀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上。抽了两口,他说:“你先住下,如果住不惯,再找其他地方也不迟。”
他的手机又响了。我转身去车上拿了行李,一个黑色的旅行箱,一个灰色的双肩背包。
他没有接电话。我冲他笑了笑,说:“我没事了,你不必担心。”
“少废话!”他抢过行李箱就往小区里走。我只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