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地底秘室的石门缓缓开启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柳云歌跟在萧玄璟身后走出,清晨的凉风拂面,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沉重。方才在系统空间所见的那片光球之海,那些宿主绝望的哀嚎与扭曲的记录,依旧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柳姑娘先回府歇息。”萧玄璟停步,面色虽已恢复些许,但眉宇间的倦意难掩,“今午后,陛下将在御书房偏殿召见。你须在场。”
柳云歌一怔:“我也去?”
“你亲眼见过‘那方空间’,所获情报至关重要。”萧玄璟目光沉静,“陛下需要听第一手的叙述。况且——”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你已无法置身事外。从你被系统标记,到两次意识探查,再到如今知晓‘北线计划’与‘龙气节点’之秘,你已是此局中关键一环。陛下需要知道,除贫道之外,还有谁能辨识、对抗此等域外之敌。”
柳云歌默然片刻,点头:“我明白了。”
“回去后,勿与任何人提及昨夜之事,包括身边亲近之人。”萧玄璟嘱咐,“此事务必绝密。”
“是。”
回到青莲巷小院时,天已大亮。
柳云歌草草用了些早膳,推说昨夜研读香方未睡好,便回到房中。她确实需要休息,但更需要的,是整理混乱的思绪。
她坐在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前的定魂星髓。珠子已恢复温润,内里星云流转依旧,只是细看之下,表面似乎多了几道极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浅痕。
是昨夜在系统空间抵挡那些“锁链”时留下的吗?
她闭目凝神,试图回忆更多细节。那些暗淡光球中涌出的痛苦记忆碎片……那些活跃光球里冰冷算计的数据流……还有虚空深处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存在……
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毫无征兆地刺入她的太阳!
“嘶——”
柳云歌捂住额头,眼前瞬间闪过几幅破碎的画面——
不是系统空间的光球。
是……战场。
残阳如血,染红了一片荒芜的关隘。城墙坍塌,旗帜折断,尸骸遍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焦糊味。一支军队正在撤退,军容狼狈,士兵脸上写满惊恐与绝望。而在他们身后,黑压压的北燕铁骑如水般涌来,马蹄声震天,为首的将领手中弯刀寒光凛冽,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暗红色雾气?
画面一闪。
又变成江南水乡。本该是烟雨朦胧、小桥流水的春,河道却泛着不正常的暗绿,鱼虾翻白浮于水面。岸边的垂柳枯萎,田里的禾苗焦黄。百姓面黄肌瘦,围在祠堂前跪拜祈求,神情麻木而绝望。祠堂上方的天空,隐隐有灰黑色的漩涡状云层缓慢旋转……
再一闪。
是皇宫。深夜,御书房灯火通明。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面貌模糊)伏在案上,七窍流血,手中紧握着一份边关急报。案前,一个身着华服、头戴金冠的年轻男子(似乎是太子?)呆呆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可怕。而在御书房的阴影角落里,似乎有一团扭曲的、无形的东西在蠕动,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啊!”
柳云歌猛地睁开眼,冷汗已浸湿了后背。
这些画面……是什么?
不是她的记忆。绝不是。
是昨夜潜入系统空间时,无意中从那些光球里“沾染”到的、更深层的记忆碎片?还是……定魂星髓在抵挡系统力量时,反向捕捉到的某些“信息残影”?
画面中的场景都透着一种诡异的“不对劲”。北燕将领脸上的暗红雾气,江南天空的灰黑漩涡,皇宫阴影里的无形之物……都与她所知的“正常”世界格格不入。
难道……这些都是系统侵蚀此界、导致世界“病变”后的景象?
如果“北线计划”成功,如果龙气节点被逐一侵蚀,这个世界……就会变成那样?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柳云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略微清醒。
她必须将这些异常告诉萧玄璟。
但此刻,她需要休息。午后还要面圣,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
她躺回床上,闭上眼,努力放空思绪。许是太过疲惫,意识渐渐模糊。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又悬浮在那片光球之海中。
这一次,没有扫描,没有驱逐。所有光球都安静地漂浮着,散发着微弱的光。
她“看”向虚空深处那恐怖存在的方向。
那里,似乎有无数细密的“丝线”在缓慢蠕动、交织,构成一个庞大到无法理解的复杂网络。网络的核心,是一团不断收缩膨胀、仿佛心脏般搏动的黑暗。
而在那黑暗的深处……
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是语言。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冰冷机械的“信息流”:
【……世界编号CH-779……文明类型:低灵古代封建……主要掠夺目标:地脉龙气(72%)、人族集体意识(稳定性65%)……当前侵蚀进度:9.7%……宿主存活数:47(活跃)/1229(废弃)……锚定点:3(落雁关/皇陵/江南文脉)……预计完全同化时间:本世界时间流速下约120-150年……如遇强烈抵抗,启动‘重置协议’……重复次数:98……成功率:100%……】
重置协议?
重复次数……98?
什么意思?
柳云歌的意识剧烈震荡,想要“听”得更清楚,想要弄明白这些信息的含义——
“姑娘!姑娘!该起身了!时辰快到了!”
春杏的声音和轻轻的敲门声将她从混沌中惊醒。
柳云歌猛地坐起,大口喘息,冷汗淋漓。
“姑娘?您没事吧?”春杏推门进来,见她脸色苍白,吓了一跳。
“没、没事。”柳云歌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做了个噩梦。什么时辰了?”
“未时初了。您该准备进宫了。”春杏担忧地看着她,“您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
“不必。”柳云歌深吸一口气,掀被下床,“替我梳妆,简单些就好。还有,把那套月白色的衣裙拿出来。”
她需要冷静,需要镇定。
面圣之时,绝不能失态。
御书房偏殿,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殿内除皇帝外,只有五人:国师萧玄璟、太子李琰、内阁首辅张阁老、兵部尚书陈大人,以及刚刚被内侍引进来的柳云歌。
柳云歌依礼跪拜。皇帝抬手:“平身。赐座。”
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那双深邃的眼睛扫过来时,柳云歌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她垂眸,在末位的绣墩上小心坐了半个身子。
“国师,将你所知,再说一遍。”皇帝开口。
萧玄璟起身,将昨夜意识潜入所见、柳云歌补充的细节、以及他对“北线计划”、“龙气节点”、“深红之种”的判断,清晰而简洁地陈述了一遍。没有隐瞒,没有修饰。
随着他的叙述,殿内几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太子李琰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张阁老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兵部尚书陈大人额角渗出细汗,嘴唇紧抿。
皇帝的面色始终沉静,但放在御案上的手,手指无意识地在奏折封皮上轻轻敲击着,那是他极度思考时的习惯。
“……综上所述,”萧玄璟最后道,“此‘域外异物’及其背后所谓‘主神’,所图绝非一人一姓之气运,而是我大周乃至此方世界的基——地脉龙气、人族愿力、文明本源。其以宿主为爪牙,行侵蚀渗透之事,手段诡谲难防。北燕境内已有高等宿主‘深红之种’坐镇,谋划‘北线计划’,落雁关恐为首要目标。三皇子李玦,便是被其利用、侵蚀我境内龙气节点的棋子之一。”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国师所言……朕信。前,北境八百里加急密报,落雁关守将韩擒虎奏称,关外北燕大军异动频繁,且军中似有‘邪异’之事——有士卒夜巡,见敌营上空有红光隐现,伴有惑人心智的靡靡之音;关内近亦有多起牲畜无故暴毙、井水微浊之事。朕本以为是敌军的疑兵之计或巫蛊手段,如今看来……”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怕是那‘深红之种’已开始动作了。”
兵部尚书陈大人立刻起身:“陛下!落雁关乃北境门户,万不能有失!臣请即刻增兵,并派钦差携镇邪法器前往坐镇!”
张阁老却沉吟道:“增兵易,防‘邪’难。若真如国师所言,敌有‘域外异物’相助,能惑人心、蚀地脉,寻常兵将恐难以应对。且朝中、军中,是否已混入被侵蚀之徒,尚未可知。贸然增兵,若将领有异,反为祸患。”
这话让所有人背脊发凉。
是啊,系统能寄生三皇子,难道就不能寄生其他将领、官员?
太子李琰看向萧玄璟:“国师,可有辨识被寄生者之法?”
萧玄璟微微摇头:“若‘异物’深度潜伏,与宿主意识完全融合,极难从外表判别。除非其动用‘异物’之力,或意识探查其神魂深处。但后者耗损极大,且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不过,被寄生者往往心望会被放大扭曲,行事逐渐偏离常理,且对特定地点、事物或人有异常执念。如三皇子,便对落雁关军权、江南文脉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渴求。此可作为参考。”
皇帝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听着的柳云歌:“柳氏。”
柳云歌起身:“民女在。”
“你亲眼见过那‘系统空间’,亦与宿主残魂交锋过。”皇帝注视着她,“依你之见,此等‘异物’,除国师所言之法外,可有其他破绽?或……畏惧之物?”
柳云歌心念急转。她想起昨夜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些破碎信息,想起自己重生后获得的“万物亲和”之能对系统力量的隐隐克制,想起苏婉儿和三皇子身上系统残留物被清除时的反应……
她斟酌着开口:“回陛下,民女见识浅薄,但据所见所感,此‘异物’虽诡谲,却并非无懈可击。”
殿内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其一,此物似惧‘纯粹’之气。”柳云歌缓缓道,“无论是天地灵气、浩然正气、抑或……人心至诚之念。苏婉儿体内残留物被清除时,国师以纯正灵力冲刷,其消融速度最快。三皇子意识中,那‘异物’亦对龙气庇护之处有所忌惮。”
萧玄璟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其二,此物行事,依赖‘规则’与‘交换’。”柳云歌想起系统发布任务、发放奖励的模式,“它诱使宿主付出代价,换取力量。此过程必有‘连接’。若能切断或扰此‘连接’,宿主能力便大打折扣。昨夜在系统空间,那些试图捕捉我的‘锁链’,便是此种‘连接’力量的显化,被定魂星髓之力阻挡后,便难以为继。”
“其三……”她迟疑了一瞬,还是说了出来,“此物似有‘目的性’。它侵蚀世界,掠夺本源,并非漫无目的。民女昨夜……恍惚间似感知到一些模糊信息,提及‘世界编号’、‘侵蚀进度’、‘完全同化时间’等词。它似乎在执行某种既定的‘程序’或‘协议’,且有……时间表。”
这话让所有人变色。
“时间表?”皇帝身体前倾,“你是说,它计划在多少年内完成对我大周……不,对此界的侵蚀?”
柳云歌艰难地回忆那梦境中的信息碎片:“约……本世界时间流速下,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年。但若遇强烈抵抗,会启动……‘重置协议’。”
“重置协议?”萧玄璟眉头紧锁,“何意?”
“民女不知具体。”柳云歌摇头,“只隐约‘听’到‘重复次数:98’……似乎……这样的侵蚀,已经重复了很多次?”
重复了很多次?
殿内陷入更深的死寂。
皇帝缓缓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这位执掌天下二十余载的帝王,此刻脸上竟露出一丝极深的疲惫,以及……某种了然的悲哀。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父皇?”太子担忧地唤道。
皇帝睁开眼,眼中已恢复清明,却更添沉重。他看向萧玄璟:“国师,朕记得你师尊,上代国师玄微真人仙逝前,曾留下四句谶语。”
萧玄璟神色一凛,肃然道:“是。师尊遗言:‘域外邪瞳窥九地,龙蛇起陆血玄黄。百劫轮回终有尽,一线生机在异乡。’”
百劫轮回!
柳云歌心头巨震。难道……上代国师早就知晓“重复”之事?
皇帝长叹一声:“朕当年初闻此谶,只以为是警示后世慎防外患内乱。如今看来……‘百劫轮回’,怕就是指这所谓的‘重复次数’。而‘一线生机在异乡’……”
他的目光落在柳云歌身上,复杂难明。
柳云歌浑身一僵。异乡?是指她这个“重生者”?还是指其他?
萧玄璟沉声道:“师尊临终前,确曾含糊提及,此界似困于某种‘循环’,每至关键节点,便有外力介入,导致文明崩坏、历史重演。然天机混沌,师尊亦未能看透全貌。如今看来,这‘外力’,便是这‘域外异物’及其宿主。它们一次次侵入,一次次侵蚀,当世界抵抗过强或濒临崩溃时,便启动‘重置’,让一切回到某个原点附近,再次开始侵蚀……如此循环往复,直至世界本源被彻底榨
九十九次。
这个世界,可能已经被系统侵蚀、重置了九十八次。
而现在,是第九十九次。
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和绝望,笼罩了整个偏殿。
他们所有的挣扎、谋划、牺牲……在九十八次重复的悲剧面前,显得何其渺小?这一次,真的能不同吗?
“所以,”兵部尚书陈大人声音发颤,“我们……我们可能已经失败了九十八次?这一次……”
“这一次,我们知道了真相。”太子李琰突然开口,声音斩钉截铁,“前九十八次,我们或许是在茫然无知中抵抗,最终力竭而亡。但这一次,我们提前知晓了敌人的存在、手段和目标!这便是变数!这便是谶语中所说的‘一线生机’!”
年轻储君的眼中燃烧着灼热的光芒,那是一种绝境中迸发的斗志。
皇帝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重新坐直身体,帝王威仪再次回归:“太子所言极是。知其可怕,便知如何应对。百劫轮回?朕偏要在这第九十九次,斩断这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力:“即起,成立‘靖邪司’,由国师萧玄璟总领,太子协理,专司探查、应对此‘域外异物’及其宿主之事。内阁、兵部、锦衣卫、钦天监,皆须全力配合。”
“落雁关方面,陈爱卿。”
“臣在!”
“调拨精锐三万,以换防为名,秘密增援。所需军械粮草,优先配给。另,选派可靠将领,携国师所制‘清心镇邪符’前往,暗中排查军中异状。韩擒虎忠勇,可密谕其知晓部分内情,便宜行事。”
“是!”
“张阁老。”
“老臣在。”
“暗中梳理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地方督抚、军中将领之履历性情,凡近年行事有突兀偏执、与过往大相径庭者,列名密奏。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老臣明白。”
“国师。”
“贫道在。”
“全力研制可大规模辨识、抵御甚至清除‘异物’侵蚀之法器、阵法。所需物资人力,尽可调用。另,江南文脉、皇陵等龙气节点,加强防护与监测。”
“遵旨。”
最后,皇帝的目光落在柳云歌身上,沉吟片刻。
“柳氏。”
“民女在。”
“你既有辨识‘异物’残留之能,又曾亲入其巢,更身负‘异数’。”皇帝缓缓道,“朕特准你以‘客卿’身份,入靖邪司听用,协助国师。你可愿意?”
柳云歌深吸一口气,跪拜下去:
“民女柳云歌,愿尽绵薄之力。”
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不是为了报仇雪恨。
是为了这第九十九次,不再重复前九十八次的悲剧。
是为了这一线生机。
皇帝点头:“平身。今所言一切,皆属绝密。若有半分泄露,诛九族。”
“臣(贫道/民女)遵旨!”
众人退出偏殿时,天色已近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宫殿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某种巨兽匍匐在地。
柳云歌跟在萧玄璟身后,走在漫长的宫道上。两侧朱墙高耸,寂静无声。
“害怕吗?”萧玄璟忽然问,声音很轻。
柳云歌沉默片刻,如实回答:“怕。”
知道了世界可能已经毁灭九十八次,知道了敌人是超越想象的域外存在,怎么可能不怕?
“但怕没有用。”她抬起头,看向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既然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既然让我看到了真相,我就不能……再让这一次也变成那九十八次之一。”
萧玄璟侧目看她。少女的侧脸在暮光中显得柔和而坚定,眼眸清澈,深处却藏着经历过生死、看透绝望后才会有的沉静力量。
“你的‘万物亲和’之能,”他忽然道,“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系统侵蚀世界,本质是掠夺、破坏此界万物原本的和谐与生机。而你的能力,是沟通、安抚、激发万物本真之灵。这或许是克制其侵蚀的关键之一。”
柳云歌怔了怔:“国师的意思是……”
“从明起,除了协助研制法器,你需更深入地感悟、开发你的能力。”萧玄璟道,“或许,你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
柳云歌郑重颔首:“我定当尽力。”
宫门在望。分别前,萧玄璟忽然道:“柳姑娘,关于‘重置协议’和‘重复次数’……你昨夜,是否还感知到其他信息?任何细节都好。”
柳云歌努力回忆那混沌梦境中的碎片:“似乎……提到过‘锚定点’……落雁关、皇陵、江南文脉……还有,当侵蚀进度达到某个阈值,或遭遇无法消除的‘变量’时,‘重置协议’才会启动……”
“变量……”萧玄璟喃喃重复,目光深邃地看向她,“你,我,太子,所有知晓真相并开始行动的人……或许都是这一次的‘变量’。”
他微微勾起唇角,那是一个极淡、却带着某种决意的弧度。
“那就让我们这些‘变量’,好好给那‘域外邪瞳’,添些麻烦吧。”
柳云歌也笑了,心中的沉重仿佛被这笑容驱散了些许。
是啊,既然已经是变量,那就让这变量,足够大,大到足以颠覆那九十九次重复的悲剧。
她走出宫门,青莲巷的马车已在等候。
回望暮色中巍峨的宫城,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将彻底卷入一场关乎世界存亡的宏大战争。
而她,已无退路。
也不必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