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莲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家里现在没钱供你挥霍了，你二哥年纪也不小了，他的钱得攒着娶媳妇。你大哥现在还得养老婆孩子。”
“咱们家养不起你，还不如回去跟你大哥学学技术，拿稳定工资，那才是正经事。”
说完，李秀莲也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伸手就要去拽书包带子。
赵明华抓着书包，他不明白。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明明他是全家的骄傲，是母亲嘴里的金疙瘩。
怎么一夜之间，他就成了家里的累赘，成了母亲口中的废物？
这哪是什么更年期！
这要不是信科学，他都怀疑这是鬼上身。
“我不走，我就要读书，我要考大学。”赵明华歇斯底里地喊着。
李秀莲看着他那副狼狈样，心里没有波澜，只有报复后的快意。
上辈子，你用全家人的血泪，铺就了你的青云路。
这辈子，老娘就把这路给你掘了。
看你这只没有翅膀的凤凰男，还能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不走？”李秀莲松开手，拍了拍衣袖。
“行，你有骨气。”
“那你就自己想办法交学费，自己想办法吃饭。”
“反正老赵家的一分钱，你也别想再拿到。”
“只要你有本事自己挣学费，自己挣生活费，哪怕你读到天上去，妈都不拦着。”
“妈，您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啊！”赵明华崩溃大喊，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校门口的一道身影，身子瞬间一僵。
李秀莲自然也看到了，那是这学期的年级第一，隔壁班的苏晓云。
也是赵明华上辈子千方百计追到手，最后却敲骨吸髓，还要死人家的苦命姑娘。
那姑娘短头发，白衬衫，洗得发白的蓝裤子，怀里抱着几本书。
眉眼清秀，透着韧劲，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可惜了，上辈子眼瞎，看上了赵明华这么个凤凰男。
“赵明华同学，你……你怎么还不进去？早读要开始了。”
苏晓云看见赵明华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声音温温柔柔的。
赵明华一脸忧郁，“晓云，我，我家里出了点变故，可能读不下去了。”
苏晓云眼里立刻露出了同情和焦急。
“怎么会这样？你成绩还可以的，不读书太可惜了，要是学费不够，我可以……”
“停。”
李秀莲一声断喝，直接打断了这俩人的深情对视。
她眼神犀利地打量着苏晓云。
“闺女，你家有钱啊？”
苏晓云被问懵了，下意识地摇摇头，“没……没有。”
“没钱你充什么大头蒜？”李秀莲嗓门不小。
“人的精力那是有限的，你有那闲工夫心疼男人，不如多背几个单词，多刷几道题。”
“给别人补课？甚至还想给别人垫钱？”
“我看你是脑子里进了水，那是浪费生命。”
苏晓云脸一下红透，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李秀莲却没打算放过她，这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闺女，大娘那是过来人，这女娃娃千万不能长个恋爱脑。”
“尤其不能心疼男人，心疼男人那就是倒霉的开始。”
“要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那你这书算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前途，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前途，那才叫前途。”
苏晓云听得一头雾水，眼睛眨巴，显然没太听懂恋爱脑是个啥新词。
但“被人卖了还帮数钱”她是听懂了。
她有些惊恐地看了一眼李秀莲，又看了一眼赵明华。
这大娘……好凶。
赵明华见势不妙，生怕李秀莲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一把拉住苏晓云的胳膊，拽着她就往学校里走。
“晓云，快走，别听她胡说八道。”边走，边揉自己的太阳，压低声音，一脸无奈和痛心。
“我妈这几天受了，这里……有点不太正常。”
苏晓云恍然大悟，原本的惊恐变成了同情。
原来赵同学的母亲是个疯子，难怪会在校门口大吵大闹。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秀莲冷笑一声。
跟老娘玩阴的？
她弯下腰，从路边捡起一块大拇指粗的石子。
眯起眼，瞄准。
手腕一抖，石子带着风声飞了出去。
精准命中赵明华的书包。
“哎哟。”
赵明华吓了一跳，书包一沉，差点把他带个跟头。
他回过头，又惊又怒。
李秀莲站在风中，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地吼道：“赵明华，你脑子才有问题。”
“我要是脑子有问题，能生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我要是疯子，你就是疯子生的崽，你也正常不到哪去？”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李秀莲没理会那些笑声，而是对着那个明显慢下脚步的女孩喊道：
“闺女，先把眼睛放亮点，买猪看圈，以后找男人更得看他妈。”
“要是他妈真像他说的那样是个疯子，那这基因可是会遗传的。”
“这种男人，可不能要啊！”
李秀莲都佩服自己的机智。
只要能拆散这对孽缘，别说自黑，就是让她跳大神都行。
反向作，最为致命。
果然。
苏晓云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
原本被赵明华拉着的胳膊，不动声色地抽了回来，脚步也明显加快了几分。
赵明华慌了，顾不上回头瞪李秀莲，小跑着追了上去，嘴里还不停地解释着什么。
李秀莲拍了拍手上的土，心情大好。
多来接这小子几次，多闹几次。
但凡这姑娘还有点脑子，就知道该怎么选。
就算阻止不了赵明华读书，能拆散这对也是好的，这样的话，命运轨迹就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