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推荐一本历史古代小说——《笑谈忠》!本书由“文野笑长生”创作,以何墨唐渊的视角展开了一段令人陶醉的故事。目前小说已更新至第10章,总字数123921字,精彩内容不容错过!主要讲述了:秋日辰时,何家屯的演武场上已列队整齐。何墨站在土台上,左肩的绷带在晨风中微扬。他在此驻扎已十余日,伤口从尖锐剧痛转为沉钝隐痛,军医说这是愈合之兆,但离恢复战力尚需月余。“今日起,‘乌衣营’重见天日。”…

《笑谈忠》精彩章节试读
秋日辰时,何家屯的演武场上已列队整齐。
何墨站在土台上,左肩的绷带在晨风中微扬。他在此驻扎已十余日,伤口从尖锐剧痛转为沉钝隐痛,军医说这是愈合之兆,但离恢复战力尚需月余。
“今日起,‘乌衣营’重见天日。”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三百老兵耳中,“此名号是家父所创,曾随他纵横北境十二载。十二年前蒙冤解散,今日由我何墨,亲手重启。”
场中寂静,许多老兵眼眶已红。
何忠站在队列最前,独眼含泪。十二年隐姓埋名垦荒种田,每个深夜擦拭偷偷藏起的兵器,梦里都是金戈铁马。
“李牧将军拨下军械。”何墨继续,“皮甲一百五十副,横刀三百柄,长弓八十张,箭矢八千支。虽不齐全,但够用。”
他顿了顿:“你们中有人年过半百,有人身上带伤。北莽骑兵不日将至,雁门关需每一份力量。不愿战者,现在可退出,去后勤营照看家眷,我绝不怪罪。”
无人动弹。
“少将军!”独臂老兵王老五出列,“我虽只剩一只手,但仍可以挥刀杀敌!求归队!”
“还有我!”瘸腿的李栓子拄拐上前,“腿瘸眼不瞎!当瞭望哨总行!”
呼声响成一片。何墨看着这些老兵,心中复杂。父亲当年带兵讲究“兵贵精”,这些老兵体力或不如新兵,但战场经验、战斗意志,却无可替代。
“好。”他点头,“王老五入弩队,专司上弦。李栓子去瞭望哨。其余人按原建制分三队:刀盾一百二,长枪一百五,弓弩八十。今日始合练。”
训练随即展开。何墨亲自示范——非花哨招式,而是战场搏杀实用技巧:最小动作格开弯刀,狭窄空间配合战友,混战中护住侧翼。
他左肩有伤,动作比平时慢,但每一招精准狠辣。一年轻老兵问:“少将军,您这剑法……跟老将军不太一样?”
“家父剑法大开大合,适合马战。”何墨收剑,“我混迹市井多年,多学近身搏杀之术。战场无分高低,能杀敌就是好招。”
他走向弩队。八十张旧弓射程有限,但老兵用惯了准头极佳。何墨要求三十步内必须箭无虚发:“北莽骑兵冲锋,三十步转瞬即至。你们只一次放箭机会,必须命中。”
“少将军能三百步外中靶心?”有老兵好奇。
何墨不答,取一石弓搭箭开弓——左肩撕裂般痛楚,额角渗汗,手臂稳如磐石。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百步外木靶,靶心颤动,多一箭。
老兵们轰然喝彩。何墨放下弓,肩部绷带渗血,面不改色:“练。练到你们也能。”
乌衣营中的箭啸穿过日月星辰。
李牧的军令在午后送达:命何墨率乌衣营三百人,即日开赴黑山隘左翼驻防。
“黑山隘是雁门关东北门户,左翼有条狭窄谷道,可容骑兵通过。”传令校尉展开地图,“李将军判断,北莽若攻雁门关,必分兵从此迂回。你们的任务,就是守住此道。”
何墨细看地图。谷道长二里,宽五丈,两侧崖壁高十余丈,确是设伏佳地。
“敌军规模?”
“斥候报,北莽前锋三千骑,由安铁骨统领,三日内必到。”校尉顿了顿,“赵广都尉守主隘口,他对您接掌左翼……颇有微词。”
何墨点头:“知道了。”
当夜,乌衣营开拔。三百老兵携五日干粮军械,暮色中列队出发。何墨骑马在前,何忠步行相随——老人坚持不骑马,说“腿脚还利索”。
“少将军,赵广那人性子傲,看不起咱们这些老兵痞。”何忠道,“明日到了黑山隘,怕是要给您难堪。”
“无妨。”何墨淡淡道,“军中以实力为尊。”
黑山隘距何家屯四十里,深夜抵达。赵广果然未出迎,只派哨兵引路。左翼营地设在山崖半腰,需攀陡峭小径。
“赵都尉说,此处地势高视野开阔,最适合作战。”哨兵话带讥讽,“就是路难走了点,何将军和诸位……年纪大的,小心脚下。”
几个老兵怒目而视,何墨抬手制止:“回去禀报赵都尉,乌衣营已就位,明日请他巡视防务。”
哨兵走后,何忠啐道:“狗眼看人低!”
何墨不在意,仔细勘察地形。营地所在山崖险峻,易守难攻。崖下就是谷道,月光下如深痕切开山体。
“何忠,带人连夜布置。”他下令,“谷道入口设绊马索,中段挖陷马坑,崖壁两侧备滚木礌石。弓弩手埋伏崖顶制高点,箭矢备足。”
“得令!”
老兵们立刻行动。虽年长,效率极高:挖坑、砍树、搬运,井井有条。何墨亲自检查每处陷阱,调整位置,确保最大效果。
黎明时分,工事基本完成。何墨登崖顶最高处,望北方——地平线尘土飞扬,北莽骑兵来了。
安铁骨的三千骑兵在辰时抵达黑山隘前。
这巨汉使沉重狼牙棒,在马背上哇哇大叫:“儿郎们!李牧老儿就在关内!攻破此隘,活捉李牧者赏金百两!”
主隘口,赵广率一千守军严阵以待。箭楼、弩台、滚木礌石俱全。
安铁骨不傻,未立刻强攻。他派斥候探查两侧,很快发现左翼谷道。
“将军,左侧有条小路,可通关后!”斥候报。
“好!”安铁骨大喜,“分兵八百,从侧翼包抄!我率主力正面佯攻,牵制守军!”
八百北莽骑兵转向谷道。他们以为此乃隐秘小路,却不知已踏死亡陷阱。
何墨在崖顶看得清。他举右手,待敌军完全入伏击区,猛地挥下。
第一波,绊马索弹起,前排战马惨嘶跌倒。
第二波,陷马坑塌陷,木桩刺穿马腹。
第三波,弓弩齐射,箭雨倾泻。
谷道瞬变屠宰场。北莽骑兵在狭窄空间无处可躲,人马相践,死伤惨重。有人想后退,退路已被滚木封死。
“放火!”何墨冷令。
火油罐投下,火箭引燃。浓烟烈火冲天,惨叫不绝。
主隘口,赵广见左翼浓烟,心中震动。他原以为何墨那群老兵不堪大用,能拖住一时就不错,没想到打出这般战果。
“赵都尉!”副将急报,“敌军主力开始强攻了!”
安铁骨见侧翼中伏,怒不可遏,率剩余两千骑兵猛攻主隘口。箭矢如蝗,厮杀震天。
何墨见主隘口压力骤增,对何忠道:“带你的人,从后山绕过去,袭扰敌军后队。记住,打了就跑,不可恋战。”
“少将军放心!”
五十名擅山地战的老兵悄然撤离。两刻钟后,北莽军后方传来喊杀声——何忠率人突袭辎重队,烧毁粮草,斩杀护卫。
安铁骨腹背受敌,军心大乱。此时,何墨在主隘口升起一面红旗——与赵广约定信号。
赵广见状,再不犹豫:“开门!迎敌!”
隘门洞开,守军如潮杀出。同时,何墨率左翼兵力从侧翼杀至,两面夹击。
北莽军彻底崩溃。安铁骨丢下八百余尸,仓皇败退。
战后清点,何墨部伤亡三十七,歼敌八百余,缴获战马兵器无数。赵广部伤亡两百,歼敌五百。
当日下午,赵广亲至左翼营地。
“何将军!”他抱拳躬身,再无倨傲,“赵某有眼无珠,今日方知将军之能!往后黑山隘防务,全听将军调遣!”
何墨扶起他:“赵都尉言重。此战是全营将士用命之功。”
李牧嘉奖令傍晚到:擢何墨为昭武副尉(从六品),实领黑山隘左翼军;乌衣营将士,每人赏钱一贯,酒肉三日。
营地篝火燃起,烤肉香弥漫。老兵们大碗喝酒,大声谈笑,十二年来第一次如此畅快。
何墨独走崖边,望南方星空。他从怀中取出一信——今早李牧转来的唐渊飞鸽传书。信很短:
“何兄:弟与舒杰已抵润州,父安。幸得陈巧姑娘路上相助,舒杰伤渐愈。杨万下落仍无,父已遣人暗查。盼兄北境安好,待时机至,共谋救杨、除奸佞。唐渊手书。”
信中提到一个陌生的名字:陈巧。应是路上结识的同伴。唐渊说“父已遣人暗查”,看来唐谦在江南果然有势力
兄弟活着,就是最好消息。
“少将军。”何忠递来酒碗,“弟兄们请您喝一碗。”
何墨接酒走向篝火。火光映照张张沧桑笑脸,他举碗:
“敬乌衣营!”
“敬少将军!”三百人齐应。
黑山隘战后第五日,李牧召何墨至雁门关大营。
“何墨,坐。”李牧指沙盘,“黑山隘一役打得漂亮。但北莽主力未损,安铁骨败退后,其兄安铁勒已伤愈复出,正在集结兵力。”
沙盘上,黑旗密密麻麻聚饮马河北岸。
“饮马河防线长三里,河滩开阔,适骑兵展开。”李牧神色凝重,“此处原赵广驻防,但他要守黑山隘主隘口,抽不开身。我想把饮马河交给你。”
何墨看沙盘。饮马河是季节河,秋末水浅,多处可涉渡。北岸地势平缓,南岸虽有矮坡,但不足以凭险固守。防线长三里,意味守军须分散,易被突破。
“我军兵力?”
“给你补七百新兵,加现有三百,共一千。”李牧道,“另拨弩一百张,箭两万支,火油五百桶。你能守多久?”
何墨心中快速计算。一千人守三里,平均每人守一丈八尺——不可能。须改战术。
“若依常法布防,最多三日。”他直言,“但改用弹性防御,层层设伏,可守七日。”
“弹性防御?”李牧挑眉。
“不固守河岸,纵深设三道防线。”何墨指沙盘,“第一道,河滩设绊马索、铁蒺藜,弩手埋伏两岸,敌渡河时袭扰。第二道,南岸矮坡挖陷马坑,设拒马枪,步兵结阵阻击。第三道,后方二里处设最后防线,以备撤退固守。”
他顿了顿:“另需组机动骑兵,不需多,五十骑即可。专司夜间袭扰,烧敌粮草,疲敌兵力。”
李牧眼中闪赞许:“此法甚妙!但新兵未经战阵,恐难执行。”
“所以需时间训练。”何墨道,“给我十日,我能让新兵掌握基础战阵。但饮马河防务工事,现在就要开始修筑。”
“好!”李牧拍案,“饮马河交给你了!十日内,我调拨民夫、材料,全力助你筑防。十日后,我要看到一道铁壁!”
“末将领命!”
离大营时,已黄昏。何墨骑马返黑山隘,途经一片荒冢。秋风萧瑟,枯草萋萋,几块歪斜木碑字迹模糊。
他下马,走至最大那座坟前。无碑,只立石块,上刀刻:何靖将军旧部合葬之墓。
此乃十二年前冤案中,未能逃出的乌衣营将士。何忠说,死者上百,尸体被随意丢弃,是这些老兵偷偷收敛合葬。
何墨跪地,磕三个头。
“诸位叔伯,何墨回来了。”他低声道,“你们的冤屈,我必昭雪。你们未走完的路,我接着走。”
起身时,见坟边草丛有物闪光。拨开枯草,是一枚生锈腰牌,上刻:乌衣营丙队第七什。
他擦净腰牌,收入怀中。
父亲,诸位叔伯,看着我。看我如何带乌衣营,重振威名。
——
辰时,润州码头。
蒲家车队已集结完毕:十辆货车装载绸缎,三辆客车供人乘坐,护卫三十人皆着统一服饰,腰佩短刀。车队旗帜飘扬,上书“蒲”字。
唐渊、舒杰、陈巧扮作护卫。唐渊着褐色劲装,佩剑;舒杰伤势未全愈,只携轻便包袱;陈巧换丫鬟衣裙,梳双丫髻。
蒲英儿从最后那辆客车下来。她今日换出行装束:藕荷色窄袖襦裙,外罩深青比甲,发髻简洁,插银簪。虽仍显温婉,但行动更利落。
“唐公子,舒壮士,陈姑娘。”她行礼,“一切已备妥,辰时三刻出发。”
“有劳蒲小姐。”唐渊还礼。
蒲怀远前来送行。他拍唐渊肩:“贤侄,一路小心。至洛阳后,吴掌柜会接应。英儿……”他看向女儿,“凡事多与唐公子商议,不可任性。”
“女儿明白。”蒲英儿敛衽。
车队缓缓启程。唐渊骑马在前,舒杰、陈巧随侧。蒲英儿坐车中,丫鬟陪伴。
出润州城,上官道。秋阳和煦,沿途稻田金黄,农人收割。陈巧第一次离江南,看什么都新鲜。舒杰虽生长北境,却也未见过这般温婉景色。
午后歇息时,蒲英儿下车,递来水囊:“唐公子,喝些水。”
“多谢。”唐渊接过,见她额角微汗,“蒲小姐可习惯旅途?”
“习惯的。”蒲英儿微笑,“每年皆会巡视商铺,短则半月,长则一月。只是此次……意义不同。”
她看向北方,轻声道:“父亲说,北境若失,江南再富庶也是空中楼阁。蒲家助你们,亦是自救。”
唐渊心中触动。这女子看着温婉,见解却深刻。
车队继续北行。夜幕降临时,抵达驿站。蒲家早定好房间,众人安顿。
唐渊在房中给何墨写信,报行程平安。写毕,他推开窗,望北方星空。
兄弟,等我们。
——
舒杰在唐府西厢院的石阶上练习导引术。
晨光透过院中桂树,在他赤裸的上身投下斑驳光影。肋部绷带已拆,换为药膏贴敷,骨裂处愈合良好,咳嗽时不再带血。唐谦所赠《导引图》确有奇效,这套汉代养生功法动作舒缓重呼吸吐纳,配合唐府伤药,不过十余日,剧痛转隐痛。
陈巧端着药碗从月门进来,见舒杰正摆出奇特姿势:双脚与肩宽,双手抱圆,闭目调息。她放轻脚步,将药碗放在石桌上。
舒杰收势,额头微汗。
“该喝药了。”陈巧递过汗巾,“唐公子说,这药再服三日便可停。”
舒杰接过汗巾擦汗,仰头喝尽苦药。陈巧又从袖中掏出个小油纸包:“喏,蜜饯。厨房刘妈给的,说去苦味。”
“谢谢。”舒杰含了颗蜜饯,甜意化开。他看陈巧,这丫头洗净后竟是个美人胚子,鹅蛋脸杏眼灵动,只是眼神里那股机灵倔强未变。
“你今日不去陪雨妹妹读书?”
“雨小姐去外婆家了,后日才回。”陈巧在石凳坐下,“舒大哥,你伤好些了,是不是……要去长安救杨将军?”
舒杰点头:“唐伯父正在安排。三日后蒲家商队北上,我们扮护卫同行。”
“我也去。”陈巧认真道,“我轻功好,会开锁,熟悉长安街巷。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这…”舒杰看着她。这一路多亏陈巧机灵,才能平安抵江南。但天牢救人凶险万分……
“让她去吧。”唐渊的声音传来。
两人转头,见唐渊从月门走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神色凝重。
“陈姑娘有本事,不该困在深宅。”唐渊走到石桌前,“但此行凶险,一切须听指挥,不可擅自行动。”
“我答应!”陈巧用力点头。
唐渊将信递给舒杰:“李将军来信。何墨在黑山隘打了胜仗,升昭武副尉。但杨万……”
舒杰急展信。李牧信中道:多方打探,杨万确押往长安刑部天牢。王玹每三日提审,酷刑用尽,杨万一字未招。然近日得讯,天牢中有老狱吏郑石头,曾为御史台狱吏,因知王玹秘密被关,或可成内应。
“天牢……”舒杰握紧信纸,“必须尽快!”
“父亲正在安排。”唐渊道,“三日后出发。但在此之前,还有件事——今日午后,蒲伯父携英儿妹妹来访,商议北行事宜。”
“蒲英儿?”舒杰想起唐渊提过的江南闺秀,幼时有婚约的那位。
“嗯。蒲家是江南商界领袖,此行需他们相助。”唐渊顿了顿,“陈姑娘,午后你可愿一同见客?英儿妹妹性子温和,你们年纪相仿,或能说上话。”
陈巧愣了愣:“我……我身份低微……”
“你是我们恩人,何来低微?”唐渊温声道,“况且,英儿妹妹不是看重出身之人。”
陈巧低头应了。
唐府花厅,窗明几净。
唐谦坐主位,唐渊陪坐下首。舒杰因伤未愈,在厢房休息。陈巧换了身干净衣裙,梳了简单发髻,站在唐渊身后侧——这是唐渊坚持,说她不是丫鬟,是客。
未时三刻,门房通报:“蒲老爷、蒲小姐到。”
蒲怀远当先而入。他五十余岁,面庞富态笑容可掬,但眼神锐利,是久经商海历练的精明。后随一窈窕身影,正是蒲英儿。
她今日着月白襦裙,外罩淡青比甲,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插一支素银簪。眉目清丽,举止优雅,行走时裙裾微动如清风拂柳。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皆低眉顺目。
“怀远兄!”唐谦起身相迎。
“谦弟!”蒲怀远拱手大笑,“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清瘦!”
两人寒暄落座。蒲英儿敛衽行礼:“唐伯父安好。”声音温婉,如珠落玉盘。
“英儿长这么大了。”唐谦含笑点头,“上次见你,还是个小丫头。”
蒲英儿微笑,目光转向唐渊,敛衽再礼:“唐公子。”
唐渊还礼:“蒲小姐。”两人目光一触,蒲英儿迅速垂眸,耳根微红。
陈巧在唐渊身后观察。这蒲小姐果然如传言般温婉秀丽,行礼时姿态标准,说话时声调平稳,一看就是严格教养出的大家闺秀。
“这位是……”蒲怀远注意到陈巧。
“这是陈巧姑娘。”唐渊介绍,“我们从北境归来途中,多蒙陈姑娘相助,方能平安抵江南。”
陈巧上前行礼,有些生涩但认真:“陈巧见过蒲老爷、蒲小姐。”
蒲英儿微笑还礼:“陈姑娘好。”她目光扫过陈巧的手——指节有些粗,掌心有薄茧,不是养尊处优的手。但眼神清澈机灵,行礼虽生涩却不卑不亢。
众人落座,丫鬟上茶。蒲怀远品了口茶,切入正题:“谦弟信中所述,我已尽知。王玹通敌,北境危急,此事蒲家义不容辞。”
“怀远兄大义。”唐谦正色道,“然此事风险极大,若败露,恐牵连蒲家。”
“若无风险,何须我蒲怀远出手?”蒲怀远放下茶盏,“况且,唐蒲两家三代交好,当年你在朝中遭难,是我暗中周旋。如今渊侄有难,蒲家岂能坐视?”
他顿了顿:“三日后,蒲家有一批绸缎要运往洛阳,车队护卫三十人,皆是可靠家丁。渊侄可扮作护卫统领,舒杰小友扮作副手,陈姑娘扮作随行丫鬟。通关文书、路引一应俱全,沿途关卡我皆打点妥当。”
唐渊起身深揖:“多谢蒲伯父!”
“先别急着谢。”蒲怀远摆手,“洛阳至长安这段,关卡更严,需另行安排。我在长安有处绸缎庄,掌柜姓吴,是我多年心腹。你们到洛阳后,吴掌柜会接应,安排进京事宜。”
他又看向女儿:“英儿。”
“父亲。”蒲英儿应声。
“你随车队同行至洛阳。”蒲怀远道,“一来,唐公子他们初至江南,与你不熟,同行数日可熟悉性情,方便后续配合。二来,洛阳绸缎庄的账目需你核对,正好一举两得。”
唐渊一愣:“蒲小姐同行?这……路途艰辛,恐不妥。”
“无妨。”蒲英儿温声道,“蒲家商队常年行走南北,车马舒适,护卫周全。且英儿每年皆会巡视各地商铺,早已习惯旅途。”
她看向唐渊,目光清澈:“唐公子,蒲家既决定相助,便当全力而为。英儿随行,一可掩人耳目——世交之子护送蒲家小姐巡视商铺,合情合理。二则……”她顿了顿,“长安城中,蒲家有些关系,英儿或能协助联络。”
唐谦沉吟片刻,看向儿子:“渊儿,英儿言之有理。有蒲小姐同行,确能更好掩护。”
唐渊知父亲已同意,只得点头:“那……有劳蒲小姐了。”
蒲英儿微笑:“唐公子客气。”
陈巧在一旁听着,心中佩服。这蒲小姐看着温婉,说起正事却条理清晰,考虑周到。而且愿意冒险同行,不是寻常闺阁女子能做到的。
商议细节至申时,蒲家父女告辞。送至府门时,蒲英儿忽然回身,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小木匣,递给唐渊:“唐公子,这是家传的金疮药,对箭伤刀伤有奇效。你……肩上的伤,可用之。”
唐渊一愣。他右肩箭伤已愈,只留疤痕,穿着衣物看不出。她如何知晓?
蒲英儿似看出他的疑惑,轻声道:“那日吴船主来报信,说起公子伤势。英儿便备下了。”
原来如此。唐渊接过木匣:“多谢蒲小姐。”
“唤我英儿便好。”蒲英儿低头,“幼时……你不都这般唤我?”
唐渊想起童年。那时蒲家未这般显赫,蒲英儿常来唐府玩,跟在他后面叫“渊哥哥”。后来他进京赶考,一别多年。
“英儿。”他唤了一声。
蒲英儿抬眸,眼中似有星光,但很快敛去,行礼告辞。
马车远去。唐渊握着小木匣,匣身温润,雕着蒲花纹样。
“蒲小姐……真好。”陈巧小声道。
唐渊看她:“嗯?”
“她是真的想帮你们。”陈巧认真道,“不只是因为婚约,也不只是因为两家世交。我能看出来,她说那些话时,眼睛很亮。”
唐渊沉默。他何尝不知?蒲英儿那句“蒲家既决定相助,便当全力而为”,说得平静,却重如千钧。
国难当头,世家大族往往首鼠两端。蒲家能如此,已是难得。
—
天牢深处
水牢的积水漫过脚踝,冰冷刺骨。
杨万被铁链锁在石墙上,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日。伤口在污水中浸泡,溃烂流脓,高烧时退时起。狱卒每日只给一顿馊饭,半碗脏水,勉强维持他不死。
但王玹的人越来越急。今日提审,用了新刑具——一根带倒刺的铁鞭,抽在身上能撕下皮肉。杨万昏死三次,被冷水泼醒,仍一字不说。
“硬骨头。”刑部侍郎张坎冷笑,“但再硬的骨头,也有碎的时候。杨万,说出密信内容、虎符下落,我给你个痛快。”
杨万抬眼看他,嘴角流血,却咧开一个笑:“张大人……你这么急着要密信,是怕王相爷的事……败露吧?”
张坎脸色一变,狠狠一鞭抽在他脸上。
杨万眼前发黑,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银铃的声音——乌兰的银铃,系在他腕上,随着脉搏轻轻响着。
可腕上已空。银铃被狱卒抢走了,不知扔在何处。
“乌兰……”他喃喃道,“等我……带你去江南……”
又挨了几鞭,审讯结束。狱卒将他拖回牢房,扔在潮湿的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传来咳嗽声。是那个老囚,姓郑,曾是御史台狱吏。
“小子……还活着吗?”老郑沙哑地问。
“活着……”杨万喘着气。
“今日是初八……你进来快一个月了。”老郑叹道,“王玹的耐心快耗尽了。我在这牢里十年,见过太多硬骨头,最后都……”
他顿了顿:“但你不一样。你眼里有火,心里有事没做完。所以你得逃出去。”
杨万苦笑:“怎么逃?三层铁门,五十守卫。”
“水道。”老郑压低声音,“这水牢有条旧排水道,前朝修的,通城外护城河。入口就在这排牢房最里间,地板下有暗门。但水道多年不用,可能坍塌,也可能有沼气。”
杨万心中一动:“你怎么知道?”
“我在这儿待了十年,什么不知道?”老郑咳嗽着,“小子,你答应我一件事——若你能出去,去长安西市桂花巷,找我女儿郑小月。告诉她,爹对不起她,但爹没做亏心事。”
“我答应你。”
“好。”老郑似乎下了决心,“明日……会有人给你传话。你听他的。”
次日,果然有个狱卒模样的来送饭。他看起来四十余岁,面黄肌瘦,放下饭碗时,极快地说了一句:“梅花三弄唱雁塔。”
说完就走。
杨万愣住。梅花三弄?似乎是江南的歌?这狱卒是谁的人?唐渊安排的?李牧的人?还是……
他看向隔壁。老郑没说话,但黑暗中,杨万似乎听见他极轻的叹息。
有希望了。
杨万强迫自己吃下馊饭。他要活下去,保持体力。腕上虽无银铃,但他记得那声音,记得乌兰系铃时温柔的笑,记得她说:“杨万,等打完仗,带我去江南看春天。”
春天快来了。
他一定要活着出去…
小说《笑谈忠》试读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