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天放得了应风的令,给林言星母女在苏城买了一辆马车,跟在队伍后面。
队伍连夜从驿站出发,看来那王爷是有急事,这一路走得挺赶。
马车一路颠簸摇晃,犹如林言妍母女的心情一样忐忑。既有对即将重新开始生活的迷茫,也有对云城林正宏会不会找她们麻烦的担心。
还有,她杀了张怀安,林清江这事能过去吗?她会不会受到官府追责?林言妍心里终究只是个小姑娘,凭着一腔孤勇做下这些事,眼下越来越后怕。
她抬眼看了母亲一眼,几次欲开口坦白自己杀了林清江,但现在正跟着王爷的队伍,她怕母亲情绪太激动,给这些人添麻烦。等到了京城再说吧,母亲怎么罚她都认了。
眼下正是盛夏时节,午时的日头毒辣,队伍便会找个阴凉处多歇息片刻,因此晚上赶路的时间就相应延长了。
直至最前面的应风一声令下,亥时队伍终于在一处山坳,停下休整。
后面拉着炊具和食物的马车随即卸下东西,士兵们各司其职,有的生火做饭,有的去捡拾柴枝,有的则到附近的小河里打水。
林星言母女也上前帮忙摘菜烧火,尽管胡天放连连说用不着。
“胡大哥,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怎好白白吃你们的饭,还让你们一路照顾?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林星言诚恳地说道。
“是啊,小兄弟,让我们尽一些力,心里也能好受些。”何美心也跟着一脸恳切地附和。
饭菜很快便好了。侯天放派人用精美的厨具,从另一个小灶上盛出专门给前面那位王爷准备的饭食,单独送到了前方。
而他们这些当兵的,则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席地而食。夏夜的山风凉爽宜人,吹散了白日的疲惫,倒也别有一番野趣。
要说跟着这一群大男人进京,安全自然是没得说,各方面他们都把母女俩照顾得妥妥帖帖。唯一让人觉得尴尬的,就是方便这种事了。
等队伍都吃完饭,林星言便对何美心说:“娘,我去方便一下。”
何美心立刻道:“要不我跟着帮你望风?”
“不用了,我走远些。”林星言婉拒。
“那你小心点。”
“好。”
林星言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就算是亲娘,离得近了也觉得尴尬。她一路往偏僻的林间走去,越走越远,直到走到一处山坳,才钻进去蹲下。
不远处的山头上,赫既白也正在解手。他一边蹲着,一边百无聊赖地用那双视力极好的眼睛在山间扫视。
“那边有头野猪……要不要等会儿猎了?算了,眼下是夏日,就算猎了放在车上拉着,明日怕是也该臭了。”他心里盘算着。
突然,眼神一晃,他瞥见山坳间似乎有两团莹白的东西趴着。
赫既白缓缓抬起头,瞬间羞得满脸通红——那原来是个人,还是那个脖颈和侧脸都很白的姑娘。刚刚他看到的那两瓣,竟比她的脸还要白。
“嗨,想什么呢!”他猛地回过神,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句。
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赫既白一直蹲在原地,直到对面那小小的身影起身收拾好,踉跄着脚步离开许久,他才提气施展轻功,跃下山头,返回自己的马车休息。
林间虫鸣声声,山风阵阵。
赫既白饭后曾在山间的小河里清洗过一番,此刻本该睡得香甜。
马车边值夜的应风十分机灵,突然听到马车内自家王爷发出两声不正常的呻吟。他连忙拨开车帘一看,只见王爷面色赤红,睡得很不安稳。
“王爷这难道是受了风寒?”应风心中嘀咕,当即快步走向马车后方,去请随行的军医。
殊不知,此刻梦中的赫既白,正拼命追逐着一个在山野中娇笑着奔跑的姑娘。好不容易将人抓到,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按倒在草地上,双目赤红地盯着她莹白的脖颈和小脸,声音沙哑:“乖乖,我忍不住了,给我一次可好?”
那姑娘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赫既白心中大喜,只觉天地间只剩下彼此,正欲拥着那娇躯肆意驰骋——
“胡大夫!快给王爷看看,怕是起了高热!”应风焦急的声音猛地响起,将他从旖旎的梦境中拽了出来。
赫既白还没分清是梦是醒,正处于朦胧之间,胡大夫已经快速登上马车,攥过他的手腕开始诊脉。
片刻之后,胡大夫脸上便露出了几分讪讪的神色。
“王爷,不是老夫说您,您这般年纪了,早该娶妻了。此次回京,便别再让贵妃娘娘操心了。赶紧娶个王妃,您这不是折腾别人也折腾自己吗?”
“王爷怎么了?”应风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王爷明明是高热,胡太医怎么又扯到娶王妃的事上了?
赫既白有些不自然地把手从老胡手里抽回来,没好气地说:”胡丘,你瞎说什么呢?”
“王爷,恕老夫直言,您这是阳盛不泄,内火燥热,于己不利啊。”
“滚!”赫既白一脚把老胡踹下马车。
“还不让人说实话了?有本事你自己别憋的难受啊!”老胡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后走去。
“这……这什么意思啊?王爷您没事吧?”应风小心翼翼地问。
赫既白正处于欲求不满的烦躁中,颇有些恼怒地瞪着应风:”本王睡得好好的,你把老胡找来干什么?”
“属下……属下看您面色潮红,又呓语不断,以为您得了风寒呢。”应风小心回道。
“滚!”要不是这小子捣乱,他刚刚在梦里应该已经……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憋得难受。
赫既白突然恍惚回神。他这二十四年来清心寡欲,何曾做过这般旖旎的梦?难道真该娶妻了?
肯定是……肯定是睡前在山上看到不该看的,才做这种梦!
赫既白辗转反侧,心里骂了自己千百遍。
“本王何时这般没有节操了?真是鄙视自己!”他懊恼地想。
无意窥见,已是冒犯。夜里竟还在梦中对人家姑娘做出那般不知羞耻的事。这跟趁人之危、行淫邪之事有什么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