薯片文学
百万书友的精神家园

第2章

大理寺的差役很快将目光锁定在宋乐瑶的寝殿。

差役的铁尺刚触到妆奁底层,就觉出异样——锦缎衬里下藏着个暗格,撬开时,一只描金白瓷瓶滚落在地,瓶身贴着的朱红标签上,“落胎草”三个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侧妃娘娘,”领头的寺丞声音冷硬,将瓷瓶举到她面前,“此药为何会在你房中?你可知太子妃腹中龙裔,正是因落胎草所致?”

宋乐瑶浑身一震,指尖冰凉得几乎握不住暖炉,她踉跄着上前一步,盯着那瓷瓶摇头:“不是我的!我从未见过这东西!定是有人栽赃!”

殿内的宫人早已跪了一地,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丫鬟都白了脸,却无一人敢出声替她辩解。

寺丞显然不信,挥手示意差役:“搜!再仔细搜,看看还有无其他证物!”

两名差役立刻应声上前,铁尺在床底敲敲打打,忽然触到一处松动的木板。

撬开暗格的瞬间,一张叠得整齐的泛黄纸笺掉了出来,展开时,娟秀的字迹落在纸上,内容却像淬了毒的冰锥,扎得人脊背发凉——“除掉太子妃腹中之子,才可保侧妃之位稳固,有望为我宋家一争”。

最后那个落款,“宋政”江个字,在烛火下格外清晰。

宋乐瑶浑身的血瞬间凉透,像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那是她父亲的名字,是当朝宰相宋政,是她从小临摹笔迹、熟悉到闭着眼都能认出的字。

她踉跄着上前一步,指尖刚碰到纸笺的边缘,就被寺丞猛地按住手腕。

“侧妃娘娘,”寺丞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将纸笺举到她眼前,“令尊亲笔书信为证,劝你行此歹毒之事,你还要说自己是被栽赃的?”

跪在地的丫鬟终于忍不住抬头,声音发颤:“大人!我家娘娘真的不知道这封信!相爷素来清正,怎么会……”

话没说完,就被寺丞一个眼刀逼了回去,只能咬着唇,看着宋乐瑶摇摇欲坠的身影,眼眶通红却不敢再言。

宋乐瑶的指尖微微颤抖,目光死死钉在“宋政”三个字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想起半月前父亲派人送来的家书,只字未提“太子妃”“孩子”,只叮嘱她“在东宫谨言慎行,莫卷入是非”;

想起入宫前父亲握着她的手说“宋家不求你争位,只求你平安”,可这纸笺上的字句,却像一把刀,把过往的温情割得粉碎。

“不……不可能……”她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这不是我父亲写的!是有人仿他的笔迹!是假的!”

“假不假,大理寺自有办法验证。”寺丞冷笑一声,挥手示意差役,“来人,将宋侧妃拿下!再派人去宰相府,传宋大人即刻到大理寺问话!”

冰凉的铁链缠上宋乐瑶的手腕,比之前更冷、更沉。

她转头望向殿外,廊下的玄色身影依旧立着,裴昭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温度看不出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郁。

她张了张嘴,想喊他“殿下”,想求他再查一查,却最终只发出一声破碎的气音,被差役拖拽着,一步步走出这座她曾以为能寻得安稳的宫殿。

丞相府正厅的紫檀木桌案上,还摊着未写完的奏折,砚台里的墨汁尚未干涸,宋政刚拿起朱笔,府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奉陛下旨意,丞相宋业程涉嫌与东宫谋害皇裔一案有关,即刻随我等入宫问话!”禁军统领的声音穿透庭院,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宋政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朱墨在奏折上晕开一团刺目的红。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门外披甲持刃的禁军,脸色沉了下来:“陛下可有明旨?东宫之事,与我宋家何干?”

“旨意在此,丞相若有异议,可面呈陛下。”统领上前一步,展开明黄卷轴,“只是此刻,还请丞相配合——若敢抗旨,便是罪加一等。”

府中下人早已吓得跪了一地,管家颤巍巍地上前:“大人,要不要……要不要派人去东宫问问侧妃娘娘?”

宋政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瞬间明白,这是有人设局,不仅要陷乐瑶于死地,还要拉着整个宋家陪葬。

他深吸一口气,将朱笔放回砚台,整理了一下官袍:“不必了。备车吧,我随你们走。”

禁军上前想为他上镣铐,却被宋政抬手挡住:“我乃当朝宰相,未定罪前,还担得起‘大人’二字。若陛下要审我,我自会走得端端正正。”

马车驶离相府时,宋政撩开车帘,望向东宫的方向。

他想起半月前给乐瑶送的家书,字字句句都是叮嘱她“谨守本分,莫涉纷争”,如今却横生祸端。

“大人,”随行的禁军忽然开口,声音压低了几分,“东宫那边,大理寺已在宋侧妃房中搜出落胎药,还有……一封您的亲笔信。”

宋政的身子猛地一僵,眼底的沉稳瞬间碎裂。

亲笔信?他从未写过那样的信!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曾有个自称“东宫侍婢”的女子来府中,说侧妃娘娘托她带话,还递来一张字条让他回复。

当时他只当是寻常家事,随手写了几句叮嘱,如今想来,那字条恐怕就是模仿他笔迹的幌子!

马车轱辘滚滚,驶向皇宫的方向。宋业程靠在车壁上,指尖冰凉。

他知道,这一去,若不能找出幕后黑手,不仅他自身难保,整个宋家,还有在东宫的乐瑶,都将万劫不复。

御花园的桂花开得正盛,裴泽胤却没心思赏玩,手里攥着那幅没画完的“全家福”,耳边满是宫女们低声议论的“宋侧妃”“落胎药”“宰相”。

他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的稚气瞬间褪去,抓着身边太监的衣袖追问:“你们说的是真的?侧妃娘娘被关起来了?”

太监被他问得一慌,支支吾吾想掩饰,却被裴泽胤用力甩开:“我要去找皇祖母!乐瑶姐姐绝不会做那种事!”

他跌跌撞撞冲进皇后寝宫时,皇后正对着镜子蹙眉。

裴泽胤扑到她膝前,仰着通红的眼睛,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皇祖母,他们说乐瑶姐……侧妃娘娘害了母妃的孩子,还搜出了药和信,这不是真的!侧妃娘娘那么好,她还教我要护着妹妹,怎么会害妹妹?”

皇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眼底满是心疼,却还是温声劝:“泽胤,大理寺已经查出了证据,此事……”

“证据是假的!”裴泽胤打断她的话,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前几日我还跟侧妃娘娘一起做桂花糕,姐姐说等妹妹出生长大了要教她一起做;母妃难过的时候,她还偷偷掉眼泪,她怎么会害母妃?一定是有人栽赃她!皇祖母,你快让人放了侧妃娘娘,让皇祖父去查清楚好不好?”

他越说越急,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却倔强地不肯擦。

皇后看着他较真的模样,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抱进怀里:“泽胤乖,你皇祖父和你爹爹已经在查了,不会冤枉好人的。你先乖乖待在宫里,等有了消息,皇祖母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不好?”

裴泽胤趴在皇后怀里,小手还攥着那幅画——纸上留着的空白,本是给妹妹的位置,如今却成了他心头的牵挂。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是爹爹和皇祖母不查清楚,他就自己回东宫,去找乐瑶姐姐,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里,裴泽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起乐瑶帮他擦汗的模样,想起乐瑶给他递点心的模样,又想起宫人们说的“天牢”“定罪”,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悄悄爬下床,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小老虎——那是宋乐瑶给他绣的老虎玩偶,他抱着小老虎贴在胸口,小声念:“乐瑶姐姐,你别害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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