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执子山河这书“书安屿”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讲述了慕绾卿萧清宴的故事,看了意犹未尽!《执子山河》这本完结的宫斗宅斗小说已经写了240753字。
执子山河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慕绾卿的意识,是在一片浓郁的苦药味中回笼的。
但没有睁开眼。
身为一个于权谋中求生了半辈子的政治家,谢婉深知,昏迷的时刻,往往是敌人最松懈、能听到最多真话的时候。
她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触感粗糙的木板床上,被子很薄,带着一股久未见光的霉味。这绝非尚书府千金该有的待遇。
耳边,传来了压得极低的交谈声。
“……胡大夫,大小姐的身子,到底如何?”是柳氏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一个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夫人,大小姐这病,非一日之寒。从脉象上看,是典型的气血双亏,忧思成疾。长期食不果腹、心神郁结,早已伤了根本。这次跪灵三日,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老夫只能先开几服温补的方子吊着,但想要根治,难,难啊。”
柳氏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急切:“那……方才那口血?”
胡大夫沉吟片刻:“许是急火攻心,气血上涌,冲破了喉间的细微血络所致。算不得大碍,却也是身体亏空到极致的警示。往后,大小姐需得静养,万万不可再受刺激,更不能劳心费神,否则……神仙难救。”
“多谢胡大夫,妾身知道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门被轻轻合上。
慕绾卿在黑暗中,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赌对了。
那口血,自然不是咳出来的。
前世在宫中,见多了嫔妃争宠的腌臢手段。有一种名为“绯红草”的植物,取其根茎在舌下细细嚼碎,能轻微灼伤口腔与喉咙的黏膜,只需稍一用力咳嗽,便能带出骇人的血丝,却又不会伤及根本。
在走出灵堂时,便在路边不起眼的草丛里,认出了这种宫中禁草。趁慕明月不备,悄悄摘下了一小段根茎,一直藏于齿间。
正厅上,她将所有人的情绪,尤其是慕正德的,都算计到了极致。
单纯的示弱和辩解,无法对抗柳氏与慕明月编织好的谎言。必须拿出一件所有人都无法辩驳的、最具冲击力的“证据”——那就是她自己的命。
一个饿了三天、弱不禁风的女儿,在父亲面前,被逼到呕血昏厥。
无论她之前做过什么,在这凄惨的景象面前,任何指责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便是她下的第一步棋:以沉疴为盾,以血色为锋,直刺慕正德那颗裹得严严实实的心,剜开一道名为“愧疚”的裂缝。
至于胡大夫的诊断,更是天作之合。
这具身体确实已经到了极限,他的诊断句句属实,反而完美地掩盖了她的小动作,将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是慕正德。
慕绾卿能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很久。
她在等,等一个时机。
终于,听到一声极轻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叹息。
慕绾卿的睫毛颤了颤,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然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对上的便是慕正德复杂的眼神。那里面有审视,有怀疑,有不耐,但更多的,是被她方才那口血激起的动摇。
“……父亲?”慕绾卿的声音气若游丝,眼神带着初醒的迷茫,和看到父亲后的全然依赖。
慕正德看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喉头滚动了一下,原本准备好的一番斥责,竟有些说不出口。
“你醒了。”他最终只是干巴巴地吐出三个字,语气生硬。
慕绾卿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一阵剧烈的头晕,弄得晃了晃,又跌回了床上。
“父亲……女儿……女儿给您惹麻烦了……”她垂下眼帘,泪水无声地滑落,“女儿不孝,求父亲责罚。”
不辩解,不喊冤,直接认错请罪。这种以退为进的姿态,反而让准备好听她狡辩的慕正德,再次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沉默了良久,整个房间里只听得见慕绾卿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张嬷嬷的事,我已查问清楚。”慕正德终于开口,“身为家奴,以下犯上,言语不敬在先,动手在后,实属不该。我已罚她去城外庄子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府。”
慕绾卿的心猛地一跳。
赢了!
这场博弈,她赢了第一回合!
将柳氏的心腹发配到城外庄子,这无异于当众打了柳氏一个耳光,更是在向全府下人宣告一个事实——这位新回府的大小姐,不是可以随意欺辱的。
“至于你,”慕正德话锋一转,语气重新变得严厉,“纵然有因,也不该行事如此激烈,毫无章法,丢尽了大家闺秀的体面!从今日起,罚你在自己院中静思己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是,女儿,遵命。”慕绾卿伏在床上,低声应道。
这名为“惩罚”的禁足,对此刻的她而言,却是最好的“赏赐”。她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环境,来调养这具破败的身体,来规划未来。
慕正德看着她顺从的样子,心中的烦躁消减了几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着床上那个瘦弱的女儿,忽然问道:“胡大夫说你身体亏空得厉害,让你好生休养。若他开的药不管用……我听闻城南济世堂的温医师,医术颇为不凡,或可……”
他的话没有说完,似乎觉得对这个女儿关心得有些过了,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但“济世堂”和“温医师”这几个字,却如同一颗石子,精准地投入了慕绾卿的心湖。
温医师……温庭筠?
猛然想起,前世谢婉执政时,曾听闻京中有一位医毒双绝的奇人,出身神秘的药王谷,一手医术能活死人肉白骨,一手毒术能杀人于无形。此人行事低调,在京城开了间济世堂,只为悬壶济世,从不与权贵往来。
难道就是他?
养父母死于“意外”大火,前世自己死于一杯“毒酒”,这具身体又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太需要一个顶级的、信得过的医学盟友了。
而这位温医师,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门外,柳氏与慕明月看着拂袖而去的慕正德,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母亲!父亲这般处置,也太偏心了!”慕明月跺脚,满心不甘,“张嬷嬷的手都断了,还她送到庄子去?那个贱……那个姐姐,不过是晕了一下,却什么事都没有了?”
柳氏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扶着门框,指甲深深地掐进木头里。
她输了。
输给了慕绾卿那一口恰到好处的血,输给了慕正德心中那点可笑的身为父亲的颜面和愧疚。
“偏心?”柳氏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我的好女儿,你记住。在这个家里,没有偏心,只有输赢。今天,是她赢了一筹。但你放心,她得意不了多久。一个从乡野里爬出来的病秧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看着慕绾卿那紧闭的房门,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来日方长,我们……慢慢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