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喜欢阅读抗战谍战小说的你,有没有读过这本备受好评的《浴血与暗战》?本书以谭统南谭统华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作者“谭合容意”的文笔流畅且充满想象力,让人沉浸其中。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千万不要错过!
浴血与暗战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十一.在东兰农讲所的学习
1925年9月的一个清晨,谭睿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里面装着两件打补丁的衣服、一双草鞋和一本破旧的《三字经》。他站在自家那间茅草屋门前,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心中既有离家的不舍,又有对未来的期盼。
谭统南作为东兰农民运动的领导骨干,受韦拔群点名参加广西东兰农民运动讲习所的第一届学习班。在三打东兰后,韦拔群到广州参加了广州国民政府开办的中国农民运动讲习班,毛泽东和彭湃是讲课老师。
“谭睿,都准备好了吗?”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谭睿回头,太爷爷谭统南正向他走来。谭统南虽然只有二十五岁,但长年的劳作和思考已在他额头上刻下了几道深深的皱纹。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眼睛里闪烁着谭睿看不太懂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着忧虑与希望的神情。
“太爷爷,我准备好了。”谭睿挺直了瘦弱的身板答道。
谭统南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块已经发硬的玉米饼。“这是我娘昨晚特意做的,路上吃。”
两人简单告别了家人,踏上了崎岖的山路。谭统南步伐稳健,谭睿则紧跟其后。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谭睿终于忍不住问道:“太爷爷,这个农民运动讲习所,到底要学些什么?”
谭统南放慢脚步,与谭睿并肩而行:“韦拔群同志说过,我们要学习为什么穷人永远受欺负,为什么地主不种地却吃白米饭,我们农民辛苦劳作却要挨饿。我们要弄明白这个世道的道理,然后改变它。”
谭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想起自家每年收获的苞谷,大半都要交给地主老爷,剩下的总是不够吃,年年春天都要靠野菜度日。
“太爷爷,这个世道,我们能改变吗?”
谭统南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谭睿的眼睛:“一棵树不能成林,但千千万万的树在一起就是森林。我们农民若是团结起来,就没有什么改变不了的。”
他们步行了两天,从永安村的家里走到了武篆江平的列宁岩。
高大的山洞,远远望去像一只狮子张开血盆大口,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字写着“广西东兰农民运动讲习所”,旁边有一副对联:要革命的靠拢来,不革命的走开去。山洞里有一块平整的空地,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有一个中年男人正对十几个青年人讲话。
“韦拔群在讲课呢。”谭统南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敬意。他们俩找了一个位置,悄悄地坐下听课。他看到韦汉超他们正在下面认真地听课,这些人都是东兰农民运动的骨干。
韦拔群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兄弟们!今天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逃避贫穷,而是为了理解贫穷;不是为了个人温饱,而是为了天下劳苦大众的解放!我们要用知识的火把,照亮这黑暗的世道!”
谭睿被这番话深深震撼了。他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说话,这样直接、这样激烈、这样充满力量。他偷偷环顾四周,看到那些和他一样衣衫褴褛的农民眼中,都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第一堂课是韦拔群亲自讲授。他站在一块用木炭涂黑的木板前,手中拿着一根树枝作教鞭。
“今天,我们要弄明白一个问题:是谁养活了谁?”韦拔群开门见山地问,“是地主养活了农民,还是农民养活了地主?”
学员们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他们从未思考过。
韦拔群继续道:“地主老爷不耕田、不插秧、不收割,为什么能住大屋、穿绸缎、吃白米?而我们农民起早贪黑,辛苦一年,为什么却吃不饱、穿不暖、住茅屋?”
谭睿屏住呼吸,生怕漏掉一个字。
“道理很简单,”韦拔群用树枝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圈,“因为我们创造的财富,被地主剥削去了!是我们农民养活了地主,而不是地主养活了我们!”
革命要先从思想开始,谭睿心想。他突然明白了多年来困扰他的问题——那个年代的农民,他们不是不够勤劳,不是他们命该如此,而是这个社会制度出了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里,讲习所的生活紧张而充实。天刚蒙蒙亮,学员们就起床劳动,耕种讲习所的自留地;上午和下午听课学习;晚上则围在油灯下讨论。学习内容包罗万象,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到中国农民现状,从俄国十月革命到中国共产党的纲领。
谭统南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新思想。每当夜深人静,他常会把自己白天学到的内容反复咀嚼,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心得。他的笔记本很快就被各种问题和思考填满了。
“太爷爷,你记这么多做什么?”一天晚上,谭睿忍不住问道。
谭统南合上笔记本,神情严肃:“知识不只是为了自己明白,更要让更多的人明白。我们学了这些道理,就要回去教给那些没能来学习的乡亲们。”
讲习所的生活并非一帆风顺。一个月后,地主黄老爷派家丁来骚扰,声称讲习所占用了他们黄家的土地。韦拔群带领学员们据理力争,最终迫使家丁们灰溜溜地离开。
随着学习的深入,谭睿看到这些学员的思想开始发生转变,他们不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不再相信“命由天定”的旧观念。他开始明白,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掌握在千千万万劳苦大众手中。
一天傍晚,韦拔群召集全体学员,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讲习所将组织一次实地调查,让学员们深入附近村庄,了解农民的真实生活状况。
谭统南和谭睿被分到了最偏远的北山村小组。他们走访了十几户农家,看到的都是相似的景象:破败的茅屋、面黄肌瘦的儿童、被重税压弯了腰的老人。在一户姓黄的农民家里,他们听到了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
黄老伯已经六十多岁,给地主当了四十多年的长工。去年儿子得了疟疾,无钱医治去世;儿媳改嫁,留下一个七岁的孙子与他相依为命。今年收成不好,交完地租后家里只剩下一筐红薯,祖孙俩靠这个度过了整个冬天。
“我这一辈子,就像牛马一样干活,到头来连孙子都养不活。”黄老伯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麻木的绝望。
谭睿看着那个男孩,心里一阵酸楚。他掏出怀里还没吃的玉米饼,悄悄塞到男孩手中。
回讲习所的路上,小组的学员们沉默不语。谭统南突然停下脚步,对大家说:“我们都看到了,这就是我们农民的真实生活。如果我们不改变这个世道,黄老伯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就是我们子孙后代的明天!”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在讲习所,我们学到了理论,而今天,我们看到了理论背后的血泪。知识如果不与劳苦大众的命运相连,就是无用的装饰;革命如果不扎根于人民的苦难,就是无根的浮萍。”
一个年轻的学员低声说:“可是,我们能改变什么呢?我们只是普通的农民啊。”
谭统南坚定地回答:今天我们可能只是微弱的火星,明天我们就会成为燎原的烈火!”
实地调查结束后,讲习所的学习进入了新阶段。韦拔群开始教授如何组织农民协会、如何开展减租减息斗争、如何建立农民自卫武装。谭睿发现,这些课程不再是单纯的理论,而是直接指向行动的指南。
然而,随着讲习所影响的扩大,来自地方豪强的压力也与日俱增。地主们联合起来,向县政府施压,要求取缔农民讲习所。一天深夜,谭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快起来!县保安团要来查封讲习所了!”一个学员在门外大喊。
教室里顿时一片忙乱。韦拔群镇定地指挥学员们收拾重要文件和书籍,转移到后山的秘密地点。谭统南主动要求留下来保护讲习所,谭睿也坚决要陪在太爷爷身边。
天刚亮,一队荷枪实弹的保安团士兵就包围了讲习所。一个肥胖的军官趾高气扬地走进教室,身后跟着地主黄老爷。
“韦拔群,你聚众闹事,煽动暴乱,我奉命查封这个非法的讲习所!”军官大声宣布。
韦拔群面无惧色:“我们教授农民识字明理,何罪之有?我们探讨如何改变贫苦命运,何谓非法?”
黄老爷冷笑着说:“教他们反抗地主,就是大逆不道!”
“反抗剥削,追求公平,这是天经地义!”谭统南挺身而出,“黄老爷,你家的粮仓堆满粮食,而你身边的这些士兵的家人,却可能正在挨饿。你想过为什么吗?”
黄老爷气得脸色发白:“你、你这是什么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原来,附近的农民听说讲习所有难,自发地聚集起来。成百上千的农民,拿着锄头、扁担,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保安团团团围住。
“不准查封讲习所!”
“讲习所是我们的希望!”
“谁敢动讲习所,我们就和他拼了!”
怒吼声此起彼伏。保安团的士兵们惊慌失措,他们从未见过农民如此团结和勇敢。肥胖的军官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韦拔群走上前,对军官说:“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人民的力量。你可以查封这个讲习所,但你封不住真理的声音,挡不住历史的车轮!”
在群众的压力下,保安团不得不撤退。黄老爷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连头都不敢回。农民们爆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谭睿真切地感受到了团结的力量。当晚,他在日记中写道:“这是1925年的中国,当农民团结起来时,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
讲习所的学习即将结束。在毕业典礼上,韦拔群给每位学员颁发了一张毕业证书和一枚小小的徽章——上面刻着犁头和镰刀,象征着工农团结。
韦拔群在毕业致辞中说:“同志们,三个月的学习结束了,但真正的革命才刚刚开始。你们就像种子,将要撒向东兰的每一个角落,在那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不要忘记我们学习的宗旨:推翻压迫,解放农民,建立公平的新社会!”
谭统南作为优秀学员代表发言。他站在简陋的讲台上,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饱经风霜却充满希望的脸庞:
“同志们,我们来这里之前,是分散的、软弱无力的个体;今天我们离开时,将是团结的、坚强有力的革命战士。我们带走的不仅是知识,更是改变命运的信念和决心。我们要让东兰的每一个村庄都响起革命的号角,让每一片土地都燃起斗争的火焰!”
第一届农讲所学员们,系统学习了《各国革命史》、《苏俄概况》、《经济学常识》、《农民协会组织章程》等革命理论,并参与军事训练和社会调查,革命信念与才干得到极大的增强。
毕业典礼结束后,学员们即将返回各自的家乡。谭统南和谭睿收拾行装,准备回到永安村。临行前,韦拔群特意来找谭统南谈话。
“统南同志,组织上决定,由你负责永安村及其周边五个村子的农民运动工作。任务艰巨,你有信心吗?”
谭统南紧握韦拔群的手:“请组织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返程的路上,谭统南二人不像来时那样沉默。他们热烈地讨论着回到永安村后如何开展工作:先秘密联络可靠的贫苦农民,组织小型学习会,逐步扩大影响,待时机成熟再公开成立农民协会…
走到半路,突然下起了大雨。他们躲进一个山洞避雨。谭统南从行囊中取出用油布包裹的几本书籍和笔记,确认没有被打湿后,才松了一口气。
“太爷爷,这些书比你的衣服还重要吗?”谭睿不解地问。
谭统南笑了:“衣服湿了可以晾干,但这些革命的火种一旦熄灭,就难以重新点燃了。”他顿了顿,继续说:“你知道吗?真正的革命不仅仅是改变外在的制度,更是改变人心。我们要让每一个农民都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和力量,都敢于站起来争取自己的权利。这才是最根本的革命。”
谭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望着洞外连绵的雨幕,突然说:“太爷爷,这场雨就像我们的革命,开始时只是几滴雨点,但最终会汇聚成江河,冲刷掉一切污秽和不平。”
谭统南惊讶地看着谭睿,欣慰地笑了。三个月的学习,让这个曾经懵懂的少年成长为有思想的革命青年。
雨停后,他们继续赶路。当庭洪村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夕阳正好穿透云层,将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谭统南停下脚步,凝视着这片熟悉的土地。
“谭睿,你看。那里就是庭洪村,我们永安村的谭家几十年前就是从这里过去的。我爸爸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的,村头的那棵大枫树,就是我爸爸当年种的。要记住我们的根,老人说谭家是祖自山东省,最先进入广西的时候,先到田阳县那边,然后才慢慢分散到环江县,东兰州大同区,到庭洪村,再到唐朝队,最后到都安州板升区永安村可乐队。”
谭睿顺着太爷爷的目光望去,他仿佛看到,在那些破败的茅屋下,潜藏着即将爆发的力量;在那些麻木的面容后,隐藏着等待唤醒的灵魂。
“太爷爷,我们从哪里开始?”
谭统南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从今晚开始。你去联络村东头的阿强和小柱子,我去找村西的谭老伯和覃家兄弟。我们要在永安村点燃第一把火。”
夜幕降临,寂静如常。但在这个看似平常的夜晚,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村中小道上,敲开一扇扇破旧的木门。没有人知道,革命的星火已在这片土地上点燃,终将汇聚成燎原之势,照亮整个东兰,乃至全中国的天空。
深夜,谭统南站在自家门前,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轻声自语:“这个世界必须改变,而改变就从今夜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