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香寺乃是大周貴族女子學習禮儀詩書的地方,多少名門望族擠破頭都想把自家女兒送進去。因為一旦進去靜香寺,就好似鍍了一層金,以後談婚論嫁也能入點皇親國戚的眼。
但云婉去靜香寺乃是被逼無奈。
她仍舊記得兩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春日的傍晚,全身溼透的繼母趙涼月哭哭啼啼地抱著父親,哭訴自己如何被雲婉推入池中,害得她小產。
那時候,趙涼月正拴緊父親的心,也不查明真相,劈頭蓋臉地罵了雲婉一通。
所幸,老太君早就看穿了趙涼月的心,知道趙涼月容不下雲婉,為了雲婉的安全,便將雲婉送到了靜香寺中。
那時候,雲婉的母親才剛剛過世不過半年,妾室便成了正妻。
“小姐呀,在想什麼呀?”
春夏將一支菡萏髮簪插在雲婉的髮髻之中,又伸手在雲婉的面前搖晃了一下。
雲婉回過神來,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想起了從前的事兒。”
原來,方才老太君晚飯後將雲婉和江嚴單獨叫到了房中。
老太君道:“婉婉兒,你呀也別怨你父親。當年老大時常要去坐鎮北疆,你呢,又是個單純善良的主,那趙氏是什麼樣的人,我和你父親呀心知肚明,他擔心他不在的時候,你會受委屈。所以就順水推舟,將你送去了靜香寺,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長大。江家雖然離侯府遠了些,但是江嚴對你,是真心的好,你表姑和姑父又疼愛你。祖母和你父親呢希望,你們二人可以早日完婚。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啊?”
聽了此話,雲婉的臉突然有些紅了起來,她垂著眼皮,看著自己的繡著荷花的鞋面。
女兒家總歸不好意思先開口的,江嚴只覺得手心的汗都攥在了手心之中。
“婉婉,倘若你有了意中人的話,我們的婚事可以不作數的。倘若你沒有的話,你……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話一說出去,江嚴鼓起勇氣抬頭去看雲婉,只見昏黃的油燈下,燭火的影子在雲婉緋紅清麗的臉蛋上跳動著,她的臉就像黃昏水霧中搖曳的菡萏,朦朧又綽約。
老太君佯瞪了江嚴一眼:“你這小子,講的什麼胡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有不作數之理?”
說起來,雲婉對江嚴,倒也挺喜歡的。
但是卻不是那種男女之間愛慕的喜歡。
他家世清白,又自小相識,自是青梅竹馬。為人謙和,溫潤如玉,不知道是多少姑娘的春閨夢裡人。
況且他已經在春闈中中了進士,如此良人,雲婉自然是願意嫁的。
老太君從梳妝匣中取出一對月牙形的玉佩,那對玉佩合上便是一個圓環。
“婉婉兒呀,如果你願意嫁,你就收下這一半的玉佩。”老太君笑盈盈道。
一隻蔥白春水般的手伸出去,接過那半塊玉佩,雲婉的臉垂得更低了,連帶著耳朵都紅了。
“好啦,瞧瞧你們兩個,怎麼都如此害羞,既然你二人互相中意,那江嚴啊,你過完壽辰回去,便告訴你的父母,派人來提親吧。”
江嚴也接過玉佩,心中喜不自勝,連聲音顫抖。
“孫兒謝過姑奶奶!”
春夏有些無奈,不過就梳個妝的功夫,怎麼自家小姐又出神發呆去了。
春日的雨總是纏綿, 雲婉回府後的第二日終於放晴。
江嚴紮了只紙鳶,同雲婉在湖邊的草地上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