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欣有點分不清是自己是醒著的還是睡著的,胸口上彷彿墜著一塊巨石。
想要推開,卻怎麼都使不上勁兒,巨石像是生出了藤蔓,纏得她幾近窒息。
溫欣一個激靈從噩夢中驚醒,瞪著大眼,大口呼吸了幾下。
陽光被真絲紗的窗簾過濾成輕淺的橙黃色,鋪滿了房間。
牆上的馬卡龍走馬燈讓她瞬間認出,這是她的房間。
她正像一個抱枕一樣被人攬在懷裡,壓在心口上的巨石,纏得她幾近窒息的藤蔓,正是男人的手臂。
淡淡的薄荷甜香在空氣裡蔓延。
溫欣的一雙大眼一眨不眨地瞪著天花板,大腦一片空白。
昨天晚上,定格在她虹膜上的最後一幀畫面,是出租車司機那張猥瑣的臉。
此時此刻,為什麼宴瑾會在她家,和她睡在一張床上?
宴瑾是什麼時候找到她的?
找到她之前那個男人有沒有對她做什麼噁心的事情?
腦子裡自動生成她昏迷後被猥褻,拍裸照,又或是拍什麼獵奇的變態視頻……
溫欣整個人抑制不住的抖了起來。
“再睡一會”。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頸窩裡,男人閉著眼,鼻尖在她鬢邊輕輕蹭著,動作慵懶又帶著絲縷溫情。
結婚後,這是兩個人第一次交頸而眠。
也許是內心的惶恐和不安讓她很是貪戀這一刻的溫情。
她安靜了片刻。
可腦子裡的胡思亂想根本就停不下來。
“昨晚……”
她偏過頭,男人的下頜抵在她的頸窩裡,灰棕色的頭髮凌亂的垂在眉眼間,只能看見筆直的鼻背。
“嗯?”
男人狹長的眸子半睜著,微抬著下頜看她,整張臉呈現出刀刻般的完美。
對著這張臉,溫欣凝心情複雜。
既委屈又憤怒。
最後,惱羞成怒。
含著淚,咬牙切齒吐出三個字。
“都怪你!”
“Wow!”
宴瑾翻了個身,雙臂撐著懸在她上方,挑著眉眼,似笑非笑的睨著她。
“是我讓你酗酒鬧事?”
“你胡扯什麼,明明是……”溫欣話說一半,打住了。
她一眨不眨的盯著宴瑾的臉看,他的神情漫不經心,滿不在乎。
“是什麼?”宴瑾低頭,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
溫欣凝垂下眼皮不再看他,半晌過後,喪喪的道,“反正我現在也安全了,我不問了。”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她自己的事,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就是了。
說著,她推開他,起身準備下床。
雙腳還未挨著地面,就被宴瑾攔腰抱了回來。
手指點了幾下手機屏幕,扔給她,“自己看。”
溫欣掙扎了0.1秒,拿起手機。
視頻裡,一個男人捂著臉對著帽子叔叔哭訴。
“她醉醺醺的上車,我看一個年輕小姑娘喝成這樣就多問了一句,她上來就扇了我一巴掌……還對我拳打腳踢……警察同志,你看,這裡……這裡……”。
鏡頭一轉,溫欣東倒西歪靠在車後排,看起來醉得厲害,但不至於神志不清。
男人不停的展示被打傷的地方,一把鼻涕一把淚,不像是裝的。
溫欣迷茫了。
把視頻暫停,人像拉到最大。
是昨晚那個男人,他就是化成灰她也認得,可她明明記得,她還未動手就被放倒了。
“宴瑾。”
一扭頭,人不在,隱約聽見浴室裡有水聲。
從床上下來,穿過衣帽間時,拿了一件和他同款的睡袍披在身上。
主臥的浴室,沒有做防窺隔離,從衣帽間出來,入目便是一具比例完美,線條勁瘦精悍的身體。
霧氣繚繞中,跟個男妖精一樣。
溫欣有片刻的走神。
這樣的體型和體脂率光靠健身是不太可能達成的,要麼就是天生麗質,要麼就是上科技和狠活了。
“怎麼,有想法?”
清甜的柚子果香裹著水汽包圍過來。
宴瑾披著睡袍,領口大敞,懶散站在她面前,灰棕色的頭髮凌亂而潮溼,幾滴水珠掛在髮梢上,一雙桃花眼水色瀲灩。
他穿白色很好看,乾淨清澈,有種讓人怦然心動的性感。
溫欣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手機舉到他面前,“那司機人現在在哪兒?”
宴瑾挑了挑眉,手指插進濃密的頭髮裡,朝後捋了捋,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精緻的五官。
他沒答話,對著落地鏡,左右偏了偏腦袋,“家裡有剃鬚刀嗎?”
“沒有。”溫欣沒好氣的說,“你又不來這裡住,我準備那個幹嗎?”
“哦,那這是什麼?”宴瑾拽著睡袍的繫帶,在她眼前甩了甩。”
溫欣眼神閃爍,顧左右而言他,“視頻是執法記錄儀拍的?”
宴瑾笑,緩緩伸手抓住她腰間的繫帶,輕輕一扯,將人帶到懷裡,“你做飯給我吃,我就告訴你。”
溫欣瞪著他,別以為長得美,就也能想得美。
上筆賬還沒算清楚呢。
到現在他都沒有問過一句,她為什麼生氣從酒店裡離開。
“你不好奇我昨天莫名其妙的就走了?”
溫欣循循善誘。
宴瑾正站在她的化妝臺前研究那一屜子奇形怪狀的修眉刀,聞言,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笑得肩膀聳動,“我對莫名其妙的事情不感興趣。”
溫欣咬了咬牙,算她用詞不當。
“我昨晚很生氣!”
“哦?”宴瑾轉過身,手指捏了她的臉頰一下,“因為松露?”
“當然不是!”溫欣要被他氣死了。
“那是被我欺負狠了?”
宴瑾傾身過來,攬著她的腰,一隻手臂輕輕鬆鬆把人提了起來,像是抱小孩一樣抱在懷裡,“這次我溫柔一點,好不好?”
這聲音實在是太蘇了,像只羽毛在骨頭縫裡撩,酥得人手腳發軟。
身上的水分蒸發後,淡淡的薄荷甜香又浮了上來,溫欣喜歡所有甜的東西,她真想在他白到發藍的頸項上狠狠咬上一口。
兩個人抱在一起,搖搖晃晃的往臥室挪。
糾纏著的身體陷入如雲朵般輕柔的大床裡。
溫欣狠狠在舌尖上咬了一口,不讓自己在美色裡沉淪。
雙手抵著他的下頜,“你和溫嫿一直都有聯繫,送我小行星是溫嫿的主意,對嗎?”
宴瑾垂眸,盯著她軟乎白皙的手指看了片刻,倏地咬了上去,喉嚨裡滾出聲音,“你不喜歡嗎?”
“重點不是我喜歡不喜歡……”
宴瑾叼著她掌心的軟肉在齒尖研磨,漫不經心道,“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