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看完，百姓們陸陸續續離開，布行前的大街又重新喧囂起來。
見到戚雪，蕭潛並不像她那般意外。
商鋪出了事，掌櫃的自然會第一時間通知東家來解決。
他不過是恰巧路過這裡，正常來說，理應是戚雪來處理這件事才對。
“路過而已。”
蕭潛不願與戚雪多言，隨意應了一句，這便打算離開。
“不許走！”
蘇玲出言制止，“表姑，他這麼急著走，還不知道是做了什麼虧心的事情，說不定鬧事的就是他！”
“這是看到你來了，所以才想趕緊離開，這分明就是心虛之舉！”
戚雪微微皺眉，望向蕭潛。
“蕭潛，是這樣嗎？”
“呵……”這苦澀的一笑之中蘊含著自嘲與失望。
沒想到自己都離開了戚家，戚雪竟還是如此看待自己，沒有半分的信任。
也對，她何時瞭解過自己？
或許在她眼中，自己一直都是依附於戚家的無用之人罷了。
“蕭潛，我表姑在問你話，你為何不答！”
蘇玲怒氣衝衝，出言斥問。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又何須解釋？”
蕭潛語氣淡漠，聽不出喜怒，就彷彿被責問的人根本不是他。
這讓蘇玲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一時間竟被氣的語塞。
戚雪攔住了蘇玲，上前兩步。
“蕭潛，玲兒不是那個意思，我替她向你道歉。”
“我知你不是惹是生非之人，只想知道你為何會在這裡。”
替蘇玲道歉？
戚雪的話竟讓蕭潛感覺到了幾分釋然。
果不其然，戚雪當真是不懂他。
他從未將蘇玲放在眼中，說句不好聽的，那就如同路邊野狗對自己狂吠了幾聲，這又何須道歉？
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最該道歉的，難道不該是她戚大小姐？
“我說了，只是路過而已。”
“戚小姐，我還有事，可以離開了嗎？”
“你……你叫我什麼？”戚雪心中一緊，這彷彿對待陌生人般的口吻，讓她十分不適。
蕭潛嘆息一聲，有些事總該當面說清楚。
正欲開口之際，小夥計帶著兩名官差走了過來。
“姑爺，我回來了！”
小夥計滿頭大汗，看樣子累的不輕。
蕭潛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去休息吧。”
說罷，他又看向那兩個官差，拱手道：“二位官爺，訛詐者就在店中，且證據確鑿，還請依法查辦。”
兩位官差也不是第一次與蕭潛打交道，同樣拱手回禮，“蕭公子放心，我等定然不會放過這等違法亂紀之人！”
片刻後，兩名官差便將之前那鬧事者提了出來，準備帶回官府好好審問。
經此一事，自然也證明了蕭潛的清白。
“戚小姐，如今水落石出，我可以離開了嗎？”
戚雪銀牙輕咬，責問道：“蕭潛，你為何總是如此，剛剛玲兒質疑你時，你為何不解釋？”
這話有些好笑，自己清清白白，為什麼非要陷入自證！
正欲問出心中所想，卻又聽戚雪道：“你父母的事情也是，為何從未與我提及！”
“還有你說補貼家用的那些錢財……”
“總而言之，你究竟為何要這麼做，難不成是故意想讓我愧疚？”
有些話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言明，戚雪也是真的生了氣，所以才險些失了分寸，好在及時收了聲。
蕭潛也沒想到，戚雪竟然知道了這麼多事。
這些年來，戚雪可從未進過他的房間，不然的話，他一直在屋中供奉父母的牌位，她怎會不知？
“戚小姐，我從未想過要讓你愧疚。”
“至於為何從不解釋，這一點你難道不該捫心自問嗎？”
“你……何時聽過我的解釋！”
最後一句話擲地有聲，戚雪幾次開口，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來，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說。
“戚小姐，若無他事，在下告辭！”
“六日後，官府見！”
蕭潛拱手，轉身便走。
“站住！蕭潛，你別太過分了！你……”
“玲兒，讓他走！”
戚雪制止了蘇玲，蕭潛的腳步也並未停滯，眨眼間便消失在了來往的人群之中。
“去把掌櫃的喊來！”
戚雪對門口的小夥計吩咐了一聲。
掌櫃的匆匆出來，有些驚訝於大小姐為何在此，往常商鋪的事，一向都是姑爺負責。
戚雪詢問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掌櫃的也全部如實相告。
“小姐，姑爺這手段可真是令人佩服啊！不過談笑間就解決了如此大的麻煩。”
“什麼姑爺，他已經……”
“蘇玲！”戚雪聽出了蘇玲想說什麼，冷聲將其打斷。
揮揮手讓掌櫃的先去忙，她這才對蘇玲道：“欽差不日就將抵達蘇縣，和離一事萬不可在外胡說，聽到沒有！”
蘇玲也知道自己剛剛險些說錯了話，連忙道歉。
戚雪微微嘆息，並未深究。
只是看著蕭潛離去的方向，她的眸子裡閃爍著各種複雜的情緒。
相處多年，她從未見過蕭潛如此決絕的模樣。
他……是真的想要離開戚府，離開自己了嗎？
“表姑，你說這蕭潛是不是故意的啊？”
“什麼？”戚雪剛剛回過神來，沒理解蘇玲的意思。
蘇玲立刻應道：“表姑，你看啊，按照掌櫃的所說，布行出了事，他立刻就派夥計去了戚府，可夥計剛走，蕭潛就來了，這世上哪兒有這樣的巧合！”
“我懷疑他是後悔和離了，又拉不下臉面，所以才故意表現！”
“他若是真想要和戚家斷絕關係，那他完全沒必要插手，你說是不是？”
戚雪默不作聲，感覺蘇玲說的有些道理。
而且明明就是解決了一件小事，可剛剛掌櫃的卻對他大肆誇讚，毫不吝嗇欽佩之意，這也有些不合常理，莫非也是他安排的？
最主要的是，按照這個思路，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什麼從未想過讓自己愧疚，說不定他就是故意將牌位放在屋裡讓自己看的！
所有雜亂的情緒在此刻全都化作了憤恨。
“蕭潛，原來你是這樣的人，虧我差點就信了你！”
“想回戚家？不可能！七日之期一到，我便馬上與你正式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