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傢俱廠的工作，是你新如姐的工作。她已經連續請了八天假，再請下去，國營飯店的經理該不滿了。
你也看見了，新如的身體狀況這麼差，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回去上班。
我們就想著，把國營飯店服務員的工作臨時頂出去幾個月……”
曹母說著說著，心頭竟然湧起了一絲心虛。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
明明國營飯店服務員是頂頂好的工作，就算是臨時工，也有無數人搶破頭。
特別從今年年初開始，市裡大力推進知青下鄉，各家心疼孩子的都在用盡各種關係找工作。
別看臨時工說出去不好聽，她家大女兒至少要休息七八個月，這可都是實打實的工資。
“小檸，你如果一直沒有找到工作，要不要試試？”
沈晚檸很心動，她挺想去國營飯店上班，即使不能上手做菜，也至少沾邊。
只要在國營飯店上班，她總能找到一展廚藝的機會。
不是說她一定要搶廚房大師傅的飯碗，她只是很想賺錢，現在又不讓私人開店，服務員工資太低了，只有當上大師傅才能賺到更多錢。
再說，現在國營飯店的東西供不應求，多一個廚師，正好能減少顧客等待的時間，提高服務質量。
只是……
沈晚檸道：“嬸子，我做夢都想在國營飯店工作。”
聞言，曹母笑了起來。
卻聽沈晚檸繼續說道：“只是……我需要回去，跟我哥商量一下。”
“你哥？”
“嗯，我哥在陸軍學院進修。”
曹家三母女齊齊愣住。
曹曉月問她：“你哥哥是軍官？”
“嗯，他是團級幹部。”
嘶！
曹母暗自吸氣，心情複雜：“是我唐突了……”
她還以為自己女兒讓出服務員崗位，是報答了沈晚檸。
沒想到竟然是她們有求於人。
幾人又說了會兒話，沈晚檸就找了個藉口先走了。
——
回去的時候，正好是菜市場最熱鬧的時候，沈晚檸趕了一波，買了很多新鮮的肉和蔬菜。
城裡的食物是定量供應的，每人每月多少糧食、多少肉、多少蔬果，都是算好了的。
工人家庭每月領工資的時候，也可以領到相應的票證。
沈晚檸手裡的票是江行簡給的，她自己偷摸的還找人換了些。
她想做些好吃的，給江行簡送過去，順便問問他有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崗位，要是沒有的話，她想接受曹母的提議。
之前吃飯，沈晚檸就發現了江行簡很喜歡吃肉。
特別是紅燒肉。
上次，他把肉都讓給了自己，這次沈晚檸想讓他吃個飽。
沈晚檸買了足足三斤五花肉，專門守著肉攤子，多花了三兩肉票和一元錢，給別人換的最好的肉。
厚厚的五層，從肉皮到肥肉、瘦肉，再來一層肥肉疊瘦肉。
簡直是最完美的做紅燒肉的五花肉。
沒有砂鍋，只能暫時用鐵鍋燉肉。
炒好了糖色，沈晚檸放入適當的配料，她昨天晚上已經把目前有的調味料都提純了一遍，可以直接使用。
一個多小時後，濃濃的肉香已經飄散在整棟樓。
209房的嬸子正好拎著大包小包上樓，一眼就看見了沈晚檸的身影，也看見了她掀開的鍋蓋，鼻子猛地一吸。
可真香啊！
她眼中冒著光。
心中再不是最初的鄙夷。
現在的沈晚檸在她心中，那就是香餑餑。
最開始，她以為沈晚檸不會過日子，整體吃香的喝辣的，後半月還不知道怎麼過得苦呢。
相處久了，她才意識到。
哎呀！人家壓根不需要過苦日子啊！人家親大哥對她可好著呢！住了快十天了，她大哥那是幾乎每天都上門。
不是扛著櫃子、就是拎著點心，簡直把沈晚檸疼進了心肝裡。
有這樣的大舅子在，誰娶到沈晚檸，那就是娶了個金娃娃。
嬸子這麼想著，趕忙朝身後的兒子使了個眼色。
“你走前面！去跟人家姑娘打個招呼。你這一天天的不著家，找對象又不上心，哪天能給我帶回來個兒媳婦！”
“媽，我那是工作去了。”
跟在她後面的男人這才露出身形，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在南方來說已經很高大了，長了一張國字臉，說不上英俊，但是足夠正氣，是現在人最喜歡的臉型。
他手裡只拎著一隻行李袋，被自家老孃用力撞了一把，踉蹌著往前衝。
沈晚檸聽見動靜，轉頭看向他。
“你好？”
“哎呀，你們倆這麼客氣做什麼？”
嬸子快步走到沈晚檸身邊，探頭看她的灶頭。
“這香的哦！檸丫頭，你可厲害！對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楊衛國，在市運輸隊上班，今天剛回來。”
“楊大哥。”
楊衛國看著她眉眼彎彎的樣子，眼神有些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應聲。
“那我喊你小檸？”
沈晚檸點頭：“可以。大家都這麼喊我。”
衛家嬸子趁機說：“小檸啊，你衛國哥這幾天調休，正好他們運輸隊發了幾張電影票。你們要不要一起去看？”
沈晚檸愣住了。
209房的嬸子不是一直看不上自己嗎？
每次看見自己做肉吃，都會明裡暗裡地刺撓兩句。
怎麼突然讓她兒子約自己看電影？
沈晚檸在記憶裡看見過原身約會的畫面，但那時候在石崗村，原身和周志剛也就是一起田間散散步，周志剛給她摘朵花、編個花環什麼的。
沈晚檸是沒有什麼現實感的。
楊衛國接收到母親的暗示，眼睛再次劃過沈晚檸秀氣又精緻的五官。
沈晚檸在城裡養了幾天，吃得好、睡得好，面色已經不再難看。加上她氣質上的變化，整個人自信大方了許多，和原身的怯弱膽小已經完全不同。
同一個肉體，靈魂不同，真的會有完全不同的感覺，說翻天覆地也不為過。
就像《仙逆》動漫裡的王林一樣，他奪舍了馬良，披上了馬良的皮，馬良整個人都變得不同，瞬間帥氣、俊美無數倍，這就是氣質的加成。
在江行簡面前，沈晚檸還不敢表現的太過。
畢竟她也不知道原身的哥哥是怎麼和江行簡說的，要是她變化得太快、太突兀，會很奇怪。
但是，在其他人面前，沈晚檸並不遮掩，眼神清明、乾淨又透出澄澈，看人時，總讓對方有種被她徹底看穿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