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兩人就走到了部落裡最大的金頂帳篷前,林嘉言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這也沒多遠,自己剛剛怎麼就跟瞎了一樣沒看見這麼明顯的帳篷。
“謝謝你啊,阿吉那。”
話音還沒落,少年已經翻身上馬調轉馬頭飛馳而去了。
……
“二嬸。”
聽到阿明的聲音,林嘉言轉身。
“二嬸,你怎麼來了?”
都蘭牽著阿明從帳子裡出來,林嘉言連忙屈膝行禮,恭敬道,“嫂嫂。”
都蘭先是用指骨敲了敲阿明的頭,板著臉道,“你該叫額吉。”
阿明揉了揉腦袋,吐吐舌頭。
“額吉。”
都蘭上前和顏悅色地拉起她的手,“不用拘禮,咱們俄日和不講究中原那些繁文縟節。”
“聽聞你剛來這裡,身體不適。現在好些了嗎?”
都蘭帶著她走進帳子裡。
“好些了,我……”
看到裡面坐著的察哈爾,林嘉言後面半截話掉進了喉嚨裡。
另一邊還坐著一個年長一些的高大男子,首位上坐著的一把灰白鬍子的長者,應該就是現任的草原狼王,布勒胡木了。
林嘉言手心滲出一層冷汗。這帳子裡壓迫感也太強了,早知道就不來了,老實在冷宮裡待著不好嗎。
“這是察哈爾的大哥,我的丈夫扎那,昨天跟你介紹過,不過人多,你可能也沒記住。”
“大哥。”
林嘉言對他屈膝。對於這個比察哈爾年長十幾歲,卻又處處被壓一頭的大王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扎那微微點頭示意不必多禮。
“可汗。”
林嘉言垂頭對著首位上的老者施施然行禮。
“哈哈哈,公主遠道而來,辛苦了,聽聞你身體不好,怎麼不多休息些時日 。”
布勒胡木捋了一把鬍子,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半點看不出是在戰場上殺伐果斷讓南國皇帝嚇破了膽的草原霸主。
“多謝可汗關心,我身體已經好多了。”
“嫁進了門,該改口叫父王了。”都蘭挽著她的手臂,笑著提醒道。
“父王。”
林嘉言紅著臉小聲喊了一聲。
“哈哈哈哈,好,入座吧。”布勒胡木大手一揮,讓人傳菜上來。
林嘉言左右觀察了一遭,發現只有察哈爾身邊還有一個位置,只得硬著頭皮坐了過去。
有侍從給她新上了一副餐具,林嘉言這才意識到,他們一家人原本正準備用餐,壓根也沒想著還有人來。是自己突然闖了進來,打斷了人家的家宴。
想到這裡林嘉言不由得身體繃得更直了,現在不僅是緊張,還夾雜著一絲尷尬。來都來了總不能現在又說有事要走吧,林嘉言只能儘量屏住呼吸,假裝自己是空氣。
侍從很快把酒肉菜餚擺滿了眼前的桌子,看著這狂野的大塊兒羊肉,林嘉言愣愣地舉著筷子,不知如何下手。
兄弟二人用蒙語跟狼王有來有往地交談著,林嘉言一句也聽不懂,只得埋著頭數著碗裡的米。
“言言,”對面的都蘭突然叫了她一聲,“吃不慣嗎?”
平時在家只有媽媽會這樣叫自己,林嘉言一想到以後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媽媽,一時紅了眼眶。
“沒……不是,我只是不太餓。”
林嘉言為了掩飾眼底的一抹薄紅,囫圇端起桌上的杯子就飲了一大口。
誰知這竟是草原上的烈酒,酒精直衝向鼻腔,嗆得林嘉言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咳咳……咳……”
都蘭連忙走到她身旁,幫她拍著後背順氣,“沒事吧言言,這酒很烈,你慢點。”
“咳咳……咳……沒事,只是不小心。”林嘉言趁機拭去嗆咳出的眼淚,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
“額吉生病了,二叔還把她一個人趕到山腳下去住,二叔壞!”
阿明突然站起來,叉著腰為林嘉言打抱不平道。
“咳咳咳……咳……”
林嘉言剛止住的咳嗽又爆發出來,只求沒人聽見阿明的話。
察哈爾一側眉毛挑起,昨夜醫女要給她脫衣上藥,不方便在自己帳子裡,這才把她安排到了那裡暫住一晚。怎麼她以為是自己不要她了?還跟小孩子告狀。
察哈爾勾起嘴角,餘光看向身旁咳得直不起身的林嘉言。
“哦?還有這事,察哈爾,怎麼回事?”布勒胡木一雙鷹眼眯了眯,裝傻道。
“不……咳咳,不是,沒有這回事,”林嘉言氣還沒喘勻,就趕緊接話,“誤會,都是誤會。”
這下不僅察哈爾饒有興致地看向她,全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林嘉言撫了撫胸口,佯裝鎮定地開口。
“只是我初來乍到水土不服,臺吉體恤我身體不好,怕影響我休息,特意給我分了個清淨的地方讓我養病。”
察哈爾揚了揚眉毛,心下了然。她看似是在幫他解釋,實則是在父兄面前找藉口不和他同住,理由還說得冠冕堂皇讓人無法拒絕,實在狡猾。
“噢……也好,草原環境貧瘠,你身體不好,是得適應段日子。”
布勒胡木看飯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招呼人來收拾。
是時候告辭了,林嘉言連忙起身。
“父王,兄長,嫂嫂,你們還有事情商量,我就不打擾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就轉身退出了帳子。一頓飯吃得心驚膽戰,林嘉言走出來之後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沿著來時的路慢慢往回走著。
“公主殿下。”
忽然聽到察哈爾在身後叫她,林嘉言僵硬地轉過頭。
“什麼事,臺吉?”
察哈爾聽她這麼叫自己,似笑非笑地摸了摸鼻子。
“沒事,送你回去。”
“啊?不用不用,臺吉還是進去陪父王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林嘉言剛剛小小地擺了他一道,現在鐵定是不敢單獨面對他的。
“還是我送你吧,免得你又迷路了怎麼辦?”
聞言,林嘉言驚訝地抬頭,自己剛剛一直迷迷糊糊地在附近打轉,難道全被他看見了?看見也就算了,這人居然也不幫幫自己,就躲在一邊看自己的笑話?要不是阿吉那剛好經過,自己還不知道要在那裡轉悠多久。
越想越氣,這人就是存心看自己笑話。林嘉言氣惱地一甩頭,悶頭就往前走。
“哎。”
看她突然就又生氣了,察哈爾撓了撓頭邁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