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芳菲到底還是府裡的二小姐,雖說不是親生的,若是真就不管不顧,外頭指不定又要傳出什麼閒話,更何況她是鄒氏心尖上的寶貝。
紀老夫人坐鎮,指派完人手後,又斥責紀君吾道,“別在這杵著!去你們常去的地方找人!再胡亂攀咬,就滾去祠堂跪著思過!”
看著本應失蹤的紀芸白好端端地站在這,而紀芳菲卻不知所蹤,紀君吾知道內情,卻不好當場說出來,只能指著她的鼻子,咬牙切齒道,“無恥!”
不等紀老夫人再罵,紀君吾一跺腳便摔門而去。
大事當前,沒人計較他這會兒的無禮,只是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鄒氏更是直接哭暈了過去,咸寧侯又趕緊差人去叫府醫。
屋內發生的事紀君吾一概不知,他這廂剛走到前院花廳,就聽見前面鬧哄哄的,彷彿有人說了句什麼“小姐回來了”!
紀君吾當即加快腳步迎過去,還未走近便見幾個小廝抬著轎輦往後院走,轎輦上赫然是失蹤多時的紀芳菲!
“芳菲!”紀君吾提步過去,走近一看,紀芳菲人雖醒著,卻鼻青臉腫奄奄一息,著急忙慌道,“是誰幹的?是誰!”
“哥哥!”紀芳菲一見紀君吾便淚水先流,撐著一口氣抓住紀君吾的衣袖,“救我!”
紀君吾回握住她的手,忍淚問道,“哥哥在這,芳菲,你撐住!”
紀芳菲卻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府醫!叫府醫來!”紀君吾嫌轎輦走得慢,直接將紀芳菲抱在懷裡闊步趕去後院。
紀芳菲回來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侯府,紀芸白扶著紀老夫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趕去紀芳菲的瑞雪院。
看到紀芳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時,紀芸白心中並沒有感覺到暢快,只覺得陣陣後怕。她很難想象如果昨晚沒有謝景陽,她此時會是什麼樣子的,或許下場會更悽慘。
府醫給紀芳菲診完脈,剛走出裡間便被紀君吾抓住肩膀,緊張道,“芳菲如何了?”
“紀君吾!”紀老夫人坐鎮一旁,呵斥道,“聽先生說話!”
紀君吾不情不願地鬆開府醫,卻還是握著拳頭,額頭青筋暴起,像是隨時會提刀衝出去。
“老夫人,侯爺。”府醫拱手道,“二小姐受了皮外傷,將養些時日便可痊癒。”
“庸醫!”紀君吾怒不可遏,“若是皮外傷又怎會暈厥!”
“小侯爺息怒,二小姐暈厥是驚嚇過度的緣故,開一劑安神的方子伺候二小姐服下,切莫情緒大起大落。”
府醫去隔間開方子時,紀君吾餘光瞥見紀芸白站在祖母身後望向帷幔裡的紀芳菲,他怒從中來,一把扯過紀芸白的手臂把人拉了個趔趄。
“芳菲受了這樣的苦,你高興極了吧!侯府沒有你這樣冷血的人,給我滾出去!”紀君吾推搡著她的肩膀斥道。
“啪”的一聲,侯爺一巴掌打在紀君吾臉上,聲音清脆。
“逆子!還不安分些!”咸寧侯瞪著紀君吾,眼含怒火,將紀君吾震懾得登時噤聲。
他怎麼就有這麼個蠢笨如豬的兒子?生怕別人看不出這裡面的端倪嗎?!
紀芸白整理好衣衫重新回到紀老夫人身側,低眉順眼道,“小侯爺也是憂心二小姐的事,侯爺息怒。”
難得見紀芸白為他求情,紀君吾卻覺得刺耳,只覺得她惺惺作態!
“白丫頭才是你親妹妹!”紀老夫人被咸寧侯搶白,卻也不打算輕易放過紀君吾。
他幾次三番攀扯紀芸白,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也怪得到紀芸白頭上,分明是與胞妹心生嫌隙想借機趕走她!
想到紀芸白一生吃盡苦頭,好不容易回到侯府認祖歸宗,卻又被親哥哥排擠,被父母不待見,紀老夫人就忍不住嘆息。
但眼下明顯另一樁事更急需處理。
花廳裡。
“她可說是誰將她擄去的?!”紀老夫人板著臉問道。
看門小廝跪趴在地上,老祖宗的威嚴讓他頭都不敢抬,“回老祖宗的話,二小姐回來時奄奄一息並未開口。不過……送二小姐回來的家丁,奴才看著,看著像是親王府的人。”
“親王府?”紀老夫人擰眉,臉色越發陰沉。
方才她也看見紀芳菲身上的青紫,簡直遭受非人對待,如今扯上世子,倒是都說得通了。
世子覬覦紀芳菲美貌欲收之為妾的事滿城皆知,因著其父和親王是陛下寵臣,皇帝對此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躲這門親事,侯府上下都對世子多有退讓,紀老夫人禮佛時也都知曉。
未成想,議親不成,世子竟然背地裡做出如此腌臢之事!
“豈有此理!”咸寧侯一拍桌子,茶水灑得到處都是,淋在手上燙得咸寧侯抓起茶盞便扔了出去,“狗奴才,要燙死爺?!”
所有丫鬟奴才戰戰兢兢地跪了一地。
“娘!您得想個辦法,此事決計不能就這樣算了!這分明就是在打侯府的臉!”咸寧侯壓著怒氣對紀老夫人道。
不等紀老夫人開口,前門有人來傳話,“老祖宗,侯爺!親王府派人來提親了!”
動作竟然這樣快?紀芸白暗自心驚。
看來這是紀君吾事先與世子串通好的,一旦世子得手就立刻派人來提親,打得侯府一個措手不及,又能因認錯態度佳,來堵住侯府的嘴。
畢竟世子背靠親爹和親王,在朝中一手遮天,絕不是一個走下坡路的咸寧侯府能對抗的。
若是咸寧侯鐵了心拒絕這門親事,那紀芳菲便會淪為全京城笑柄,想說門好親事更是痴心妄想。
這樣的安排,不可謂不歹毒。
紀君吾目眥欲裂,手上用力,茶盞應聲碎裂,割破他的手心鮮血順著指尖滴下。
“小侯爺!”紀君吾的小廝三喜驚呼。
紀君吾不甚在意地用帕子纏上,他絕不可能離開,大有一副要和提親的人魚死網破的架勢。但規矩就是規矩,沒有議親時小輩在前的先例。
紀老夫人忍著怒火,把紀芸白和紀君吾趕去後院。
一齣前院,紀芸白便被紀君吾死死抓住,咬牙切齒的低聲質問,“紀芸白,你如何躲得過!”
“我聽不懂小侯爺在講什麼。看二小姐傷勢很重,小侯爺與二小姐兄妹情深,不去探望,緣何抓著我不放?”紀芸白抬眸,淡定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