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明媚，屋內一片祥和。
嗯……
除了還在揮舞著拳頭，和殯儀館吵架的陳阿虎。
蘇白眼見虎哥越吵越激動，儼然一副要現在就提刀殺過去的架勢。
他索性上前兩步，拿過手機掛斷了電話。
“阿白，你幹嘛！”
陳阿虎瞪著兩隻牛眼，鼻孔裡不斷冒著粗氣。
蘇白只好隨手將煎餅扔了，開口解釋起來。
“虎哥，不就是個三十九塊九包郵的靈牌嗎，咱犯不著和他們生氣。”
蘇白見陳阿虎還想說些什麼，只得抬手拉過對方，小聲道。
“別說這個了，說正事。”
“啥正事兒？”
“有錢嗎，先給我拿個十萬塊，早上那煎餅還是問簫隊借錢買的，我得趕緊給人還了去。”
“十萬！”
蘇白也沒想到，陳阿虎眼睛居然能瞪得比剛才還大。
他急忙蓋住對方那張大嘴，將陳阿虎拉到了一旁。
“別喊別喊，不就十萬嗎，咱猛虎會家大業大的，還差這十萬？”
“你要十萬幹啥？”
“你別管，我拿了錢，肯定幫猛虎會辦事。”
“阿白啊，不是哥不借你，實在是，實在是……”
陳阿虎實在了半天，嘴裡也憋不出半個字。
兩人在原地糾結半晌，他乾脆和蘇白訴起了苦。
“前天，隔壁青龍幫找咱約架，咱沒打過，賠了人三千。”
“上禮拜，老李吃壞了肚子住院，幫裡給拿了兩千。”
“在上個月，我找雞被抓，保釋費花了五千七。”
“昨天房東說再不拿錢，就要把咱們趕出去了。”
“停停停！”
看著陳阿虎一副要回憶到天荒地老的模樣，蘇白急忙喊停。
撓了撓頭，他雙眼也有些難色。
“你的意思是，咱猛虎會這麼大個幫派，兜裡沒一點兒應急的錢？”
“對。”
“不是，哥們，咱以前咋混的啊？”
陳阿虎張了張個嘴，遲遲沒言語，頭上僅剩的幾根髮絲，在陽光下緩緩飄蕩。
此刻的他，哪還像叱吒風雲的黑道大佬，儼然是個沿街乞討的破落戶。
看到這一幕，蘇白終於明白，什麼叫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在屋內轉了幾圈，他猛地一拍腦袋。
前身在猛虎會也算小有地位，又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總該攢了不少錢吧？
記憶中，除了四大行外，前身還辦了不少其他銀行的信用卡。
能辦這麼多卡的人物，怎麼可能沒實力？
如蘇白所想。
他剛一打開錢包，裡面便嘩啦啦掉出不少銀行卡。
塑粉紙張跌在桌面上那清脆悅耳的聲音，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
可蘇白卻暫時沒工夫跟這些人解釋，只拿起手機，挨個查了過去。
四毛
八毛
一毛？？？
除去些早已透支的信用卡，他僅剩的三張卡，餘額加起來也只有一塊三。
看著手機上打個車都能破產的餘額，蘇白不得不相信。
有的人說他餓了上頓沒下頓，居然是真的！
爆了句粗口，蘇白也沒什麼好辦法。
他努力回憶了半天，也只能記起剛剛穿越時，系統曾抽到過八塊錢。
連帶著更早些時候的兩毛，合起來剛好夠還煎餅那九塊五。
早知道不加火腿和雞蛋了，還能留個坐公車的錢。
心下打定主意先把錢還給簫婉白後，蘇白不再猶豫，拿出手機查起了路線。
可他剛一打開微信，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餘額就已經被扣了個精光。
手機中，只剩一條信息。
清安貸款：已還款八元二角
“我特麼！”
“不是你窮瘋了？”
“就八塊二也要扣啊！”
無力
深深地無力感，瞬間襲向蘇白。
他耷拉著肩頭，活像一隻被偷走了香蕉的猴子。
這下徹底完犢子了。
那九塊五，本來是蘇白用在簫婉白那兒保住信譽的錢，也給了那什麼網貸。
虎哥全程目睹了這場慘劇。
他在一旁吭嘰半天，似乎在下著什麼決心。
等蘇白的目光注意過去時，陳阿虎右手已經伸進了褲襠，正努力摸索著什麼。
蘇白頓時被嚇了一跳。
抬眼看去，一眾小弟卻像是習以為常，此刻居然還在眼巴巴看著虎哥。
不是？
猛虎會的兄弟們……
這麼開放的嗎！
目光幾度梭巡，蘇白見有人看向了自己，頓感菊花一涼，眼裡也多出了幾分戒備。
見陳阿虎已經完全沉浸在享受中，蘇白不得不硬著頭皮，湊到了對方身前。
“我知道虎哥你年輕氣盛需求大，可這麼多小弟看著呢，你這個當老大的，是不是得稍微注意下形象？”
“啥形象。”
“阿白，虎哥不瞞你，咱實在太窮了，我就給褲衩縫了個口袋，錢都在那兒。”
兩句話說完，陳阿虎右手費力一掏，終於從褲襠中拽出兩張，散發著詭異氣息的紅鈔。
“這二百是咱猛虎會的備用資金，哥知道你拿錢有大用，這錢你拿走。”
待蘇白好不容易做完心理建設，終於伸手去拿錢時，一時卻沒有拽動。
不信邪的他又拉了一把，只換來陳阿虎帶著哭腔的一句話。
“阿白，你可千萬要省著點花啊！”
寒顫
太寒顫了
簡直是白瞎了猛虎會這麼剛硬的名號！
看著到手的二百塊錢，蘇白腦海中全是疑惑。
記憶中，猛虎會手下地盤不算小，就連原身手下也有十幾個小弟，還看著一條街。
要不然他被別家威脅時，也不會冒險出頭。
那……
保護費呢？
看陳阿虎那傻笨憨粗的模樣，蘇白並不覺得這樣的人，會私吞所有錢。
抱著這個念頭，他索性將心底的困惑問了出來。
“啥保護費？”沒成想陳阿虎的回答，著實令蘇白有些驚訝：“現在都新社會了，誰敢收保護費啊。”
“那兒，咱就沒個掙錢的門路？”
“有，咋能沒有！”
說到這個話題，陳阿虎當即一拍胸脯，信心百倍道。
“咱猛虎會的兄弟們，每天可都做著日結工呢，要不是今天商量阿白你的喪事，咱又能掙不少！”
“啊？”
“日結？”
“不是……我……你們……”
看著眼前紋著過肩龍，一副彪悍模樣的陳阿虎。
蘇白只覺無力……
比之被網貸扣錢更深的無力，再度包裹了蘇白。
合著所謂的猛虎會，不堂堂正正的收保護費，不去幹違法的事情，居然去幹日結這種歪門邪路？？
一旁的小弟，此刻也紛紛開口。
“還得是白哥仗義，前陣子您老人家可從網貸里弄了一萬塊，帶兄弟們吃了頓好的呢。”
“啥？”蘇白指了指自己：“我從網貸里弄了一萬？”
完了
全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