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鑽了一半的身子僵住,緩緩退了出來。
“怎麼了?”見他遲遲不應,姜虞月起身走上前去查探。
她剛邁開一步,忽然吉祥身後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像是某種野獸的嚎叫。
什麼動靜?
姜虞月警惕起來,直直望向吉祥身後。
見瞞不住了,吉祥只好拎出一隻肥野兔,如實道:“奴才知錯,不該抓這野兔破了忌諱,這就放了它。”
說著,他屈膝蹲下來。
“慢著!姜虞月叫停他,“你抓這野兔是打算給你家少爺補身子?”
吉祥猶豫了下,誠實點頭。
“那就對了!”姜虞月聽言,忽然勾唇笑了,“你家少爺身子虛,這乾糧食不下咽,確實該補補,想必他大哥也不捨三弟如此受苦。”
他愣了幾秒,還沒懂姜虞月的意思。
姜虞月大步上前,從他手中撈過野兔,一個手刃將兔子劈得暈死過去。
吉祥:??!
姜虞月拎著到火堆前,挑起一根樹枝,果斷了結野兔,然後放到鍋裡燉了。
一套舉動行雲流水,看得吉祥目瞪口呆。
不過有了前一次的經歷,吉祥很快緩過神來,然後從姜虞月的手裡接過了熱湯。
回到馬車內,吉祥將事情經過全告知了謝景瀾。
許是對姜虞月有了一定的瞭解,謝景瀾只覺這確實是她能做出的事。
他抿了一口熱湯,暖流蔓延開來。
不知怎的,又有些許躁意。
謝景瀾垂下眼簾,淡聲問道:“那邊的事如何了?”
吉祥打野兔時,順勢接應了暗處人手。
“那邊傳訊,大少爺還活著,成了寧安公主的救命恩人,現在公主府內。”
聽聞這個消息,謝景瀾唇角扯出一絲諷意。
不曾想謝雲齊如此命大,這般境況還受了公主青睞。
“殿下,可還要動手?”
“不必。”
謝景瀾抬眸望向窗畔,似透過夜色看見外面的火光,映襯下的那抹纖細身影。
若是姜虞月知曉謝雲齊還活著,會如何?
姜虞月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太矛盾,他也琢磨不透,忽而很想看到她得知時的表情。
“殿下……”吉祥突然緊張起來。
謝景瀾目光微頓,掠向窗外某一處朦朧的影子。
“去看看情況,避免打草驚蛇。”
“是!”
吉祥也察覺到有異,立即下了馬車。
郊野僻靜,任何輕微的動靜都顯異常清晰。
這四周或許會有獸類動靜,人類的腳步聲卻是反常。
姜虞月還坐在火堆旁,正咬著一口兔肉。
“吉祥,過來一塊兒吃呀。”她招了招手。
一旁還有姜桓曦和小柳。
這會兒不用啃乾糧,姜桓曦吃得津津有味,這會兒也不嫌棄有腥味兒的肉食,有肉就成。
吉祥見他們一副輕鬆的模樣,有些訝異。
據他所知,大少夫人是身懷武藝的,怎麼會察覺不到這明顯的異動?
他按下疑惑,走到火堆旁但沒坐下,餘光警惕著周遭。
姜虞月遞給他一碗湯,“吃吧,在外就無需守著那些禮節了,你看小柳不也坐著?”
吉祥只能坐下。
直到喝完了熱湯,也不再見有動靜。
夜深歇息時,吉祥獨自往林子深處走出。
還未在暗中摸索,忽然耳畔生風。
‘嗖——’
一支箭矢插到身旁的樹樁上。
吉祥凝神,這才發覺已經被一群黑衣人團團包圍。
之前的動靜,是故意為之,為了引起他警惕而調虎離山。
如若他這裡被包圍,那殿下那裡豈不遭殃!
寥寥幽夜,僅靠一捧火堆撐起視野。
馬車外傳來踩碎折枝的響聲,令姜虞月從夢驚醒。
小柳蹲在車門旁,捏緊帕子,“小姐,外面有人。”
外面霎時傳來冷兵器撞擊的泠泠聲,姜虞月掀簾僅憑模糊的月色,瞧見姜桓曦與一眾掩面的黑衣人兵刃相搏。
身後傳來小柳焦急的聲音,“小姐,曦少爺也不能拖太久,快護著謝三少爺走吧!”
姜虞月迅速收回視線,果斷下了車,直朝另一馬車而去。
那底下也有人埋伏,被姜虞月識破,乾脆利落解決掉。
謝景瀾睡在榻上,眼眸緊闔,聞於眼前動靜時陡然睜開。
但瞥見身前衣袂飄飄,不著半分塵埃的姜虞月時,眸光凝滯了一瞬。
“吉祥呢?”
“有刺客突襲,現在緊要是護你離開。”姜虞月簡明扼要。
謝景瀾撐起身子,目光緊鎖於她面上。
不施粉黛的素淨面龐,反而褪去了先前的憔悴,桃腮豔麗,一雙圓潤而微揚的眼眸,在昏暗環境下掠過的眸光,依然清亮。
明明身在險境,她卻絲毫不慌。
“身體不舒服?”姜虞月作勢又要替他診脈。
謝景瀾側身擋過她的手,“聽說大哥出發去戰場路上,也曾遇過一次刺殺,如今又有刺客埋伏,莫不是有人針對謝家?”
這番話,說得姜虞月眉心突突地跳。
謝雲齊出了那檔子事,竟還會報信回謝家?
這是她沒想到的。
謝景瀾話中明顯有深意,感覺他明顯帶著試探。
沒等姜虞月斟酌如何回話,謝景瀾卻幽幽嘆了聲,“謝家在這偏隅一偶確實樹大招風,被盯上也無可厚非,卻也不知究竟是哪方勢力……”
姜虞月鬆了口氣。
還好謝景瀾會自圓其說,論起針對謝家的人,怎麼也想不到她頭上來。
她確實一點也不慌,因為刺客就是她安排的。
機會都是靠自己爭取的,趁此期間多刷點臉,到時候那檔子事咳咳……自然也水到渠成。
只是姜虞月念頭剛落,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撞擊聲。
馬車內晃盪起來,姜虞月眼疾手快,伸臂一撈將謝景瀾按在懷中。
他的手不自覺搭在姜虞月身上,指尖下一片膨脹柔軟,倏然渾身僵硬不能動。
這是……
還未細想,馬車又猛然一震。
姜虞月低頭瞥了眼謝景瀾,垂落的墨絲掩住了他的面龐,看不真切。
但他也沒將她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