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哥,我不是要你愧疚,我就是想要你一句話,我的阿諾和我肚子裡的孩子要好好活著,不用和二姑娘他們一樣,能吃飽穿暖,三餐無憂就行。”趙明秀說道。
“這是自然。秀娘只管放心,今後再不會讓你們吃一點苦頭。”姜世年舉手發誓,說著信誓旦旦的話。
趙卿諾撇了撇嘴,一臉的不信。
有道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她雖然沒有談過情說過愛,卻是見過不少,多少男子初時說的好聽,但過了那個新鮮勁該如何還是如何。
若是發誓有用,她趙卿諾願意發上一堆,只求讓她回到那個自己的時代。
“我自然是信你的。”趙明秀又轉頭望著趙卿諾,滿眼懇求,“阿諾,娘知道你要強,也知你有本事,算娘求你,留下來吧。娘不願意哪天和李家嫂子一般,只能抱著一個罐子哭喊,怨天不公。”
李家嫂子是安林縣鏢局總鏢頭的媳婦,一次跑鏢,總鏢頭的獨子被來劫鏢的絆子殺了,那會兒因天熱路遠,只能燒了帶著骨灰返鄉回家。
“……好。”趙卿諾啞著嗓子答應下來,“但是我不會改姓,我的事也不要你家人做主,我只是看著我娘。”
聽見趙卿諾願意留下來,姜世年自然滿口答應,改不改姓的他不在乎,連不是自己的孩子都認了了,更何況是自己的親閨女。
只要人願意留下來,比什麼都強。他這閨女身手好,性子倔強,他還真怕人一聲不吭的跑了。到時候天大地大的找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找。
“伯爺,大姑奶奶和大姑爺到了,老夫人傳話讓你去前頭陪大姑爺說一會話,等會就開席了。”外頭婆子恭敬地低頭說道。
姜世年點頭,又囑咐了兩句才離去。
趙明秀到底懷了身孕,本就身子弱,這鬧了一場,精力便有些不濟,起身到裡頭的軟榻上歪著眯一會兒。
丫鬟艾葉探頭探腦地偷瞄著趙卿諾,愣是不敢進屋伺候。
剛伯爺捱了一茶盞的事,因忙忘了封口,這會兒子已經傳的闔府都知道了。
艾葉生怕自己那裡伺候的不好,被這連伯爺都敢打的人直接宰了。
趙卿諾趴在桌子上嘆氣,好端端的瀟灑自由人一轉眼成了庶女,雖說以後吃喝不愁,可到底憋屈。
現在回想起來,她娘雖有些戀愛腦,可心裡明鏡兒一般,敞敞亮亮的說開,不但得了寧遠伯的愧疚,還更得他的寵愛憐惜。
這麼一想,愈發感覺趙明秀厲害,倒襯得她像個只會動手的傻子。
不過換一個講,在有實力的情況下,能動手絕不逼逼,是趙卿諾一貫的行事準則。
至於實力不足的情況下,那就先苟著,等到實力夠了,連本帶利的打回去。
……
另一邊,才剛回府的大姑娘姜芙與威武侯世子裴謙向老夫人周氏請過安後便各自分開,一個往內院去,一個去外院。
姜芙身形稍顯豐腴,肌膚細膩的鵝蛋臉上是初為人母的溫柔嫻靜,一雙與老夫人周氏相似的眉眼,此時眉心微蹙。
等看不見裴謙的身影,姜芙抬腳往孟氏的住處走去,孟氏的住處在正院東廊的正房裡。
一進了院子,就見滿院的下人戰戰兢兢地的做著手裡的活計,張嬤嬤正神色焦急的立在門口,時不時往裡張望,卻又毫無辦法。
張嬤嬤見到姜芙眼睛亮,連忙迎上去:“大姑娘可算來了,快進去瞅瞅,夫人這哭了好一會兒了,還不許人進去,這哪成啊,這麼哭可是要哭壞身子的。”
張嬤嬤原是孟氏的陪嫁丫頭,年歲漸大,等到薑蓉出生後,便乾脆自梳不再嫁人,也從原來的丫鬟變成了嬤嬤,是孟氏頂頂信任的人。
“嬤嬤,到底怎麼回事?”姜芙問著話,腳下不停,直接進了屋子。
張嬤嬤快速地說完事情經過,便見姜芙臉色有些難看,本想再說幾句,卻懼於姜芙的氣勢吶吶住了嘴,再不敢評說一二。
屋裡只有哭著伏在榻上的孟氏一人,姜芙便讓心腹在門外守著,這才上前。
“母親,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平妻的事不是放下暫且不談了嗎?怎的又鬧出妾室敬茶的事情來?”
前陣子才得了消息,父親寧遠伯領回一婦人,鬧著要抬做平妻。她使人遞了消息,先拖著,能拖上一時是一時,後又親自回府與母親商量對策。待得親弟姜蘊今年高中,這事自然會不了了之。
便是寧遠伯強要為之,那時老夫人為了家族前程也會出面以更強硬的手段制止。
寧遠伯身為勳貴,卻只能領著一份六品閒職,老夫人周氏最大的心願便是讓府上由武轉文改換門楣,到時候為了姜蘊的前程,老夫人也絕不會由著他胡鬧。
這些,姜芙都已經掰碎了揉爛了一點一點講給母親孟氏聽,當時答應的好好的,怎的一回頭就變了?
看著孟氏痛哭的樣子,姜芙嘆息道:“母親,可是見父親寵愛那趙氏心中不忿?”
見孟氏哭泣的動作一頓,姜芙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還記得母親曾教導我,莫把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生下嫡子,將中饋牢牢攥在手心裡比什麼都強。只要自己不出錯,任他多少個妾室姨娘都不過是個擺設。怎的到頭來母親自己忘了?”
姜芙這樣說不過是提醒罷了,能有什麼不明白的。父親寧遠伯不好女色,與母親成親至今不過一個由通房提上來的妾室慧姨娘,便是這慧姨娘也幾乎形同虛設。
雖說寧遠伯掛著個閒差,卻每日老老實實上值點卯,雖愛玩些,也不過是逗鳥跑馬的愛好,秦樓楚館從來不去。
這近乎守著一個人的日子,臨到老冒出來個“真愛”,可不就心裡氣不過了。
“以母親的行事,便是心中有怨也不會出這先斬後奏的昏招,想來又是妹妹的主意吧。”
“沒……蓉兒不過是……是……”
孟氏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像樣的理由來。
姜芙無奈,母親孟氏雖有些小心眼兒但大面上都過得去,也不是個有歪主意的人。
弟弟姜蘊更是被教導的一板一眼,只這個妹妹,人說不上壞,卻有些小心思,長大後更是學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手段,時不時出些昏招。
“妹妹也及笄了,母親可給她相看了人家?”
姜芙知道孟氏寵愛薑蓉,甚至到了溺愛的地步,故並不會多評價些什麼,免得惹得孟氏氣憤傷心,再傷了母女和氣,轉而說起薑蓉的婚事。
“你妹妹還小,不急,慢慢相看就是。”孟氏收了眼淚,深吸一口氣,緩著情緒。
“也是,到底是終身大事,慢慢挑著才是正理。聽說宮裡放出一批到了年紀的宮女嬤嬤,母親看著可要給妹妹請一個?”姜芙再次提議道。
她希望母親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有些話便是親母女,但她出嫁了,就不好直說。
前日妾室給自己請安時很提了一句薑蓉跟著昭王褚惇跑馬的事。
這樣的消息她都沒有聽到,卻不知那身為妾室的衛氏從何聽來,說的有鼻子有眼,就連時間地點都扯的清清楚楚。
空穴不來風,若不是有些什麼,便是傳也傳不出這般詳細的事情。
昭王褚惇為繼後陳氏所出,當今聖上共有四子,太子褚惟為元后嫡長子,元后崩逝,今上立貴妃陳氏為後,陳氏為兵部尚書嫡女,原二皇子昭王則一躍成為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