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带着外面的大夫进门时,正好撞到蒹葭院的两个丫鬟商量着如何出去。
秋意看着他身后的大夫愣了愣。
“这是王爷的意思。”阿福简单解释了一句,“还不赶紧让大夫进去看看。”
两个丫鬟这才缓过神,原本憋着的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嘴角却上扬,“大夫请随奴婢来,我们王妃今日一早就高热不退……”
大夫应着声往里走,阿福却站在院子里没动。
他朝着蒹葭院四处打量,院子中间原本的假山流水早已干涸,墙边的花圃也都早就光秃秃,入眼都是萧瑟景象。
瑞王府自是不差,可正妃这里,真是破落。
说起来,当今皇上就这么一个亲弟弟,又是太后的亲儿子,基本上什么好东西都往这里送。
而在瑞王府里,有什么好东西九成九的都送去玉柳院了。
来给孟娆看病的是个中年大夫,看着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说是姓姚。
也不知怎的,在他一进门,秋意就有些不知从哪里来的警惕感。
这大夫不是她们日常请来看诊的大夫……还是要小心为上。
姚大夫在搭上孟娆的脉时,就开始不停地摇头。
两个丫鬟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大夫,我们王妃到底怎么样了?”小禾眼泪又落。
许久,姚大夫摇头道,“这位主子身子本就太过虚弱,久病缠身不说,似乎最近又受了惊吓,惊悸使得心气更弱,刚才还动了火?”
倒是一条条,一道道说的在理。
好歹不是个庸医。
小禾不知道昨日的情况,但秋意知道受惊一事,而且今天早上苏侧妃来找茬,王妃确实动了怒。
秋意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客气道,“姚大夫,如今我们王妃高热不退,您看看是吃药还是……”
“在下给开些汤药,只是王妃烧的格外厉害,怕是一时半会儿退不了热。”大夫又道。
这话听着就不太准的样子。
可秋意安慰自己,王妃身子本就虚弱,退热比常人难一些……也正常。
想到这,她有些难过。
王妃在家中当姑娘的时候,身子十分强健,从小生病喝药都极少。
如今当了这劳什子破王妃,竟是在一次风寒后落下了病根,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成了个药罐子。
很快姚大夫给开了个方子。
秋意看了眼,就见上面有鹿胎和人参等等,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姚大夫,这鹿胎和人参均是大补之物,我们王妃的身子虚弱,可受的住?”秋意问道。
话问出口,姚大夫就有些不耐烦。
他摆手,“莫不是这位姑娘懂医,若是不懂,在下难道还要跟姑娘一一解释?不信在下,这药不喝就是了!”
小禾赶紧拉了秋意一下。
眼前她们在府中孤立无援,连王府大门都出不去,好不容易王爷心软,请了个大夫过来。
万一大夫生气不来了,王妃怎么办?
秋意没再说话,待大夫离开后,她拿了方子交给专门跑腿的小厮去抓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小厮提着药回来。
小禾赶紧将药煎了给孟娆服下。
过了小半日,两个丫鬟摸着孟娆的额头终于温凉了下来,彻底松了口气。
本以为烧退了就能很快醒过来,可没想到的是……
傍晚时分,一直没醒的孟娆再次烧了起来,甚至烧的比原本还要更厉害。
小禾赶紧煎了药服下,却是根本不见好!
“去寻王爷,再将大夫喊过来。”秋意当机立断,“小禾你在这守着,我去。”
只是秋意刚出蒹葭院的门,就被四个粗使婆子围了上来。
分明是早上的时候,苏柔儿带来的那几个!
婆子狞笑着出声,“侧妃娘娘说了,既是大夫已经开了药,那就听天由命,富贵在天。”
“是啊,若是王妃是个有福的,定能逢凶化吉。”另一个出声。
“……”
武宣殿里,楚君尧正看着手里的折子看着。
底下的官员一头的汗,却没人敢抬手擦。
“朕记得父皇在位时,淮州大坝支了上百万两银子修建,如今这才几年,就塌了?”楚君尧看着他们似笑非笑,“伤亡多少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推出了个水利司的人当怨种。
“臣……人数还没报上来。”
水利司的人说完,听见上面的皇帝轻哼了声,顿时吓得两腿发软,噗通跪在了地上。
谁都知道。
这位年轻的帝王不同以往皇帝的以仁德治天下,他们是一个不小心,就能丢了命呀!
这时,殿中的门被无声打开。
魏林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眼殿中的大臣,又上前凑在楚君尧耳边说了两句。
楚君尧神色忽明忽暗。
“去户部先拨三十万两银子救济灾民,命各处驻扎军前往救援泄洪,不得延误。”他头也没抬,“做好了将功补过免一死,做不好……”
“当初贪了银子的,全死。”
最后两个字别有威力,众人赶紧应了声,软着膝盖恨不得连滚带爬着出去。
众人离开后,楚君尧看向魏林,“怎么回事?”
魏林倒是不怕他。
可看到楚君尧能将众人赶出去后,直接问了这事,他顿时就有了兴趣。
从昨日起,皇上就让他盯着瑞王府的一举一动,要求不论大事小事,全都上报。
莫不是……皇上现在就要拔了瑞王府?
不能吧。
皇上对瑞王,那可是玩的猫养老鼠的游戏。
魏林将消息提上,“今日一早,苏侧妃去了蒹葭院……”
“蒹葭院是哪里?”楚君尧皱眉,“直接说重点。”
他手里的折子,想都不想直接啪地砸在了魏林的脑袋上,“啰啰嗦嗦,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魏林:“……”
“重点就是,苏侧妃欺负瑞王府正妃,现在瑞王府的正妃,快死了。”
瑞王府的正妃,快死了。
这消息在楚君尧的脑子里转了一转,他皱眉,“孟娆快死了?”
“皇上竟然记得……”魏林脱口而出。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在脑海中一道清明闪过,孟娆?!
他八岁就将皇帝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长大,可从来没有听皇帝的口中念过女人的名字,更别提这个孟家嫡长女只是皇上选中的棋子罢了。
那那那……是不是说。
昨天皇上手里罕见把玩的那几个女人家的玩意儿,是瑞王妃的?!
老天爷!
惊天大秘密!
皇上对兄弟家的一颗棋子动了心!
“是。”魏林心里炸了锅,面上却恭敬的很,“瑞王府中的探子来报,说是故意请了个大夫去看,开了虎狼之药,怕是王妃的身子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