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旧时光

杨胖子干硬的眼神儿，一瞬间，亮了。有些兴奋激动到手足无措，任凭手下怎么劝他不能放了那些傻子，他也不听。

“放了他们我们就没把柄，就真快死了！”手下的小声提醒，被杨胖子一个眼神儿打断。

“谁说我要走了，我只要有这个丫头就够了。”

刀子高高举起。

牢笼也停止移动，顾北城他们按照约定往后慢退。

我用尽所有力气，睁开眼睛，看了顾北城一眼。

果然是顾北城，办事儿永远那么完美，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把我骗到这里卖掉，借口别的人质，放弃救我。既不用被部队处分，又合了他心意看着我死了。

真好，真聪明！

我闭上眼睛，等着刀子落下来……

牢笼门缓缓打开，那些人拼命往外涌，在中间没有受伤的拼命挤，两边被刀子插了的，插的更深，更加痛苦。

枪声响起，机枪“突突”扫射跑出来的人。

血流满地。

杨胖子看着他手下私自开了机枪，嘴里嘟囔着，“死一个够本儿，死两个赚了。”笑得一阵咳嗽，血顺着嘴角往外流。

顾北城手下开枪，打死那个机枪手。

机枪手倒地瞬间，打地洞处闪过一个身着迷彩服的身影。

这个变态的杨胖子，好像是疯了，嘴里不停叨念，我要补充点血，补充血，我要喝这个女人的血。

在杨胖子嘴巴嘬上我流血伤口那一刻，一颗子弹，瞄向眉心穿堂而出……

迷糊中，我看到一个身影像我飞奔而来，是陈默。

他抱着我，心疼的直流眼泪，还装作用语气轻声安慰，“没事儿了小念，你受苦了，不要怕，我来了，不要怕。我来了。”

他脱下所有能脱的衣服，把我裹成一个粽子，抱在怀里。

踩过杨胖子的尸体，和顾北城擦肩而过。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勾住陈默的小拇指。

我在陈默的怀抱里昏昏沉沉，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当年我八岁的时候，也是这样被顾北城塞在胸膛里，带出非典的隔离区的。

那时候我在尸体堆里，看到一个穿裹的严实的人，正要拿着火把要焚烧死尸，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顾北城，穿裹严实的顾北城，有一双善良的眼睛。

我知道我自己还没死，我拼命把小小的身体蠕动了一下。希望他能救我。

一开始顾北城大概以为自己大热天穿隔离服热晕出了幻觉。

他睁大眼睛再看，我就拼命像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蹲着身子看了很久。

一双苍白的小手，竟然勾了他的小拇指。

我力道不小，拼命勾着。

生怕他一缩手，我就失去希望。

鬼使神差，他愣了很长时间，我的小拇指在他的拇指上挂了很长时间。

我还有一口气在，他怎么可能扔下火把。

他的上级吼了他一嗓子，让抓紧执行命令，抗命军法处置。

他看看四周，做了也许是他这辈子最任性最大胆也是最后悔的决定吧。

他张嘴，闭合，一字一句在这个我耳边悄声说：“我带你出去，你一定要很安静很乖，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一定是顾北城的声音太性感了，那一刻我心花怒放。

我的小拇指动了一下，示意他，我会很乖的，救我。

顾北城感觉到他说的，我都能听懂。

十三岁的顾北城，愣是那时候八岁的我塞到宽大的隔离服里，带回宿舍。

我林小念命不该绝，甭管烧的多严重，愣是一声不吭蜷缩在顾北城的衣服里。

顾北城身上的味道，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生命的味道。后来，又是我爱情的味道。而现在呢，什么都不在是了。

顾北城提心吊胆了过了一夜，第二天，他悄悄给我弄了口吃的，这才仔细的端详我。

那时候的我胖乎乎肉嘟嘟的脸被烧的通红，顾北城还觉得我可爱。

“明天带你出去！”他悄悄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我那时候病的迷迷糊糊，还是努出要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给他。

他看见我的笑愣了好久，轻轻的在我耳边说，小家伙，我一定要养好你。

你养的我真好，这么多年让我养尊处优，一下子又踹我下地狱。

调离回去的最后一天，不知道怎么的他后悔了，想狠着心把我扔到着荒郊野外。

放下我的那瞬间，我异常乖巧懂事儿。

我用小手指勾了勾他小指，满脸是汗，艰难举起小手跟他挥手告别！

我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救我又要在荒郊野外抛下我，但我这幅病体，能少拖累一个人是一个人吧。

再见了，有一双善良眼睛的少年，哪怕我真的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会感激你，救过我，给我一口吃的。

那少年就这样走了。

过了一会，我看到他又疯狂的跑回来了。

“我恨你，但抵不过，我对你的心疼！”这是当年那个懵懂少年的原话。我记了一辈子的原话，你说，你心疼我。

顾北城啊顾北城，我们之间，真的还清了。你伤害我这么多，也算还你那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