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我是皇帝的青梅竹马,我们患难与共整整十载。
登基那天,他册封了他的白月光为后,我为妃。
他骗了我。
不是说好了吗?要一生一代一双人的。
后来,我才发现他根本不爱我。
怀胎四月,他把堕子药灌入我口中。
他狰狞地说:“贱女人,肚子里是谁的孽障?”
这他的孩子,可他不信,非说我早就不干净了。
可当初,明明是他把我送到别人的怀里的。
一生一代一双人,终究只是个笑话。
1.
接过太监递来的圣旨,我颤颤巍巍站起身。
“贵妃……”
那太监以为我是高兴坏了,瘦削的脸上堆满笑意:“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
我是搀着身旁的鱼儿才勉勉强强能站稳的。
怎么成了贵妃,宋铭宇不是说要封我为后的吗?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过神来,传旨的太监已经走了。
乌云笼日,天边下起小雨,滴答滴答,砸在我脸上。
我不顾风雨,提着衣裙,忍住哭意,一路往宋铭宇所在宫殿跑。
雨天路滑,我在半路摔了一跤,手掌磕出了血,膝盖砸在冷硬的地上,刺疼刺疼的。
我撑起身子继续跑,终于来到了殿门前。
守在殿门前的侍卫却抬手把我拦下。
他说:“皇后娘娘在里边侍奉,陛下说没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打搅。”
皇后……皇后不该是我吗?
我不甘心地推开侍卫,几乎是用尽全力拍打着殿门。
“陛下!陛下!臣妾想见陛下一面!”
雨水浸湿了的衣裳,鬓角杂乱的发丝黏在脸颊上,头上的金钗早已歪倒,绾不住长发。
我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子。
靡靡之音透过雨帘传到耳畔边
我扯着嗓子喊了将近半个时辰,声音是愈发难听。
终于,殿门敞开。
宋铭宇撑着伞站在门前,怀里搂着别的女人。
我瘫坐在地,从掌心流出的鲜血在积水中晕开了一朵鲜红的花。
这个女人我见过,是一直在他服侍的侍女——柳云枝。
她才是宋铭宇的皇后。
柳云枝嫌恶地看了我一眼,缩在宋铭宇怀里,皱眉嘟囔:“陛下,这雨水肮脏的很,臣妾想回屋里头。”
宋铭宇把伞倾向她,任由雨水落在自己的肩头上。
“我让侍女给你撑伞你又不愿,现在知道雨水脏,怕淋雨了?”
他话里有责怪之意,可那把纸伞却始终偏着柳云枝。
恍神之际,我忽而想起年少在桂芳园里,也是这样一个瓢泼大雨,宋铭宇撑着伞在池边发呆。
我觉得好奇,便上前问:“你怎么站在这发呆呢?”
宋铭宇和我说,他的阿母死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宋铭宇。
我挪着身子往前靠,抬起手想去扯他的衣袍。
我想问问,皇后为什么不是我……
不是说好,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
可柳云枝却伸出脚狠狠踢开了我的手。
柳云枝烦躁地“啧”了一声,仰着面,鄙夷地俯看着我:“真是吵死人了,没当上皇后是你没这个命,不甘心什么啊?扰了我和陛下的清静!”
我狼狈地看向宋铭宇,他没给我开口的机会,甚至都不愿垂头看我一眼,只是冷声吩咐道:“来人,把贵妃娘娘送回去。”
贵妃娘娘。
从前,他都是唤我“姝姝”的。
2.
淋了这么久的雨,毫无意外,我病倒了。
在床上晕乎乎躺了几日,脑袋的胀痛都快赶过心里头难受了。
替我诊脉的太医说我是郁结于心,所以发烧一直不见好。
鱼儿捧着汤药哄我喝下:“娘娘快喝,喝了可以吃蜜枣。娘娘要快些好,不然陛下就要怪罪奴婢没能照顾好娘娘了。”
这个傻姑娘还不知道,那日雨天发生的事,她还觉得宋铭宇的心上人是我。
真是个傻姑娘。
从始至终,宋铭宇都没来看望过我一次。
倒是柳云枝闲着无事便往我宫里跑。
要么是在炫耀宋铭宇赏了她什么样式的发簪、带她去了园林里游船赏月,要么就是在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语。
我听的厌烦,想把她赶走,可宫里头的没人敢上前。
因为她是宋铭宇的皇后。
她是中宫之主,没人敢动她。
只有鱼儿替我抱不平,不管不顾的和柳云枝起了争执。
最后,鱼儿被罚了,罚了大半年的月钱。
某日,柳云枝又来了,她说我偷了宋铭宇送给她的牡丹璎珞。
于是闯进宫中,扯开盖在我身上的被褥,一顿翻找。
“小贱人,藏哪了?”
“快把牡丹璎珞还给本宫!”
她真得很爱无理取闹,明明就不是我。可她不愿听我的解释,命人将我宫里头翻了个底朝天。
牡丹璎珞是在梳妆台的屉子里被找到的。
我从未见过那条璎珞,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我的宫里。
可柳云枝哪会听我辩解,指着我的脸骂:“还说不是你,小贱人本宫要告诉陛下你偷东西,还对本宫无礼。”
她的无礼,不过是我没有给她行皇后大礼罢了。
我真是很讨厌她这副模样,像是得志的小人,欺辱我的宫女还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气不过,端起放在床边鱼儿刚给我熬好的汤药扬手一泼,滚烫的汤药一滴不漏泼在了她小巧的脸上。
霎时间,女人痛苦地捂着脸,嘴里咒骂:“秦姝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3.
不出所料,柳云枝受伤的消息传到了宋铭宇那。
宋铭宇来到了我的寝宫,却不是来看望我,而是带着怒意来为他心爱的皇后报仇。
他快步走到床沿,提起我一条胳膊,也不管我身上的病痛,猛地用力一拉,我毫无防备地摔倒在了地上。
可怜才结痂的手掌又磕出了血。宋铭宇拖着我,一路拖到了宫门前。手掌心渗出的鲜血也滴了一路,像是一条长长的河流。
我费了好大劲才甩开了他的手。
宋铭宇也顿住脚步,垂眸盯看着我,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痛恨:“谁给你的胆子伤害云枝?”
我抬起手,怀揣着怨恨重重地推了宋铭宇一把,可我的力气总归是太微不足道了,他只是微微一晃,踢开了我的手。
我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倒不是因为委屈,就是疼,手掌疼,心也疼。
宋铭宇,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3.
柳云枝半张脸都被我泼的那碗汤药烫的通红。
宋铭宇心疼她,安排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为她医脸。
膏药补药都是最好的。
柳云枝说什么,宋铭宇都依着她。
她想见家里人,宋铭宇便下令从此以后柳家人可以随意进出皇宫。
她想吃冰镇的荔枝,宋铭宇也不顾这一趟要跑死多少马匹,他只想让他心爱的皇后能吃得上新鲜的荔枝。
宋铭宇对柳云枝百依百顺。
她让太医院断了我的汤药,宋铭宇知晓后也没有阻拦。
虽然已经退了烧,可每逢夜里我都会咳嗽,咳得厉害时,整宿整宿都睡不着。
鱼儿每天都会和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娘娘又瘦了”。
我想回家了,回侯府,我想阿爹了。
阿爹作为大将军守在边塞好多年,算着时日,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阿爹了。
边塞风沙满天,不知我的心声能不能顺利穿过沙砾传到阿爹的耳边。
宫里头呆的人心烦意乱。
对我而言,这里是用一砖一瓦堆砌起来的牢笼,徒有浮华。
过几日就是我的生辰,若是阿爹在该有多好。
阿爹,你知道吗?姝姝被人欺负,被人抛弃了。
柳云枝又闯进我的寝宫,那日正好是我的生辰。
吃完鱼儿为准备的长寿面,我便早早钻进了被窝里。
柳云枝乘着夜色悄悄潜入房中,她拿着簪子,往我脸上划去。
哀惨的惊叫声打破了死寂发夜,我是被疼醒的,左边脸颊疼的像是被千万跟绣花针扎了般,神思恍惚迷离之际,柳云枝的笑声不断。
“秦姝,你也有今天,活该活该,哈哈哈哈我看你这张烂脸要怎么得到宋铭宇的喜爱。”
柳云枝带着面纱,却只能遮住半张脸,裸露在空气中的另外半张脸依旧是一片可怕的红。
我捂着受伤的脸,鲜血从滑落到手腕上,混杂着我痛苦的泪水,血泪交融,一滴又一滴……
我捞起身旁的枕头丢向柳云枝,她轻轻避开,露出得意地笑。
“你和陛下认识了这么久,可我又何尝不是呢?”
“秦姝,你奋不顾身为替他除掉对头时,我还以为他真的会移情别恋了。”
“可惜啊,可惜啊,他爱的人是我不是你!”
她在说什么?这个疯女人在说什么……
柳云枝觉察到了我的疑惑,不慌不忙地开口,语气里满是自得之情。
“你不会一直以为陛下喜欢你吧?好吧,勉为其难的告诉你真相吧。”
“他许诺你,接近你,只不过是看在你家世显赫,有助于他在朝中笼络人心罢了。”
“我从小就待在他身边侍奉,他爱的人,是我,皇后之位本就属于我。”
脸上的鲜血流不尽,仿佛我的思绪也随之流失,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原来如此啊。
原来宋铭宇心上人一直是她,而我连替身都算不上。
只是一枚弃子。
好生可笑。
4.
柳云枝不让太医院的人给我看脸。
脸上的伤感染发炎,反反复复。我让鱼儿去带着金银去太医院,找阿爹结识的一位老太医。
在宫门下钥前,他偷偷来到宫里为我医治。
老太医说:“娘娘,即便是好了,也会留下一道长长印子。”
那疤痕会像烙印一样,留在我脸上直到死去。
我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脸颊上的伤口。
蕴在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溢出。
老太医说了好一番话来安慰我。
他还顺着长须,乐呵呵说,我有喜了。
约莫有三个月,是宋铭宇登基前怀上的。
老太医说,之前我胎象不稳加之那为我看病的年轻太医资质尚浅,所以一直没能探出我是喜脉。
他让我好好养身体,切莫过度悲切。
我垂眸盯看着凹下去的肚皮,又瘦又扁,哪像是怀了宝宝的模样。
“不像是怀了宝宝。”
我斩钉截铁的语气逗的老太医又是一笑。
“娘娘太瘦了身子骨又弱,所以瞧着不明显。”
是这样么。
可怜的小家伙怎么就生在了我的肚子里。
怎么生的那么不是时候。
小孩,倘若娘亲告诉你,往后在宫里头要受人冷眼,你还愿意来到这个世上吗?
是娘亲没用。
娘亲软弱可欺,娘亲没能得到你阿爹的疼爱。
不过娘亲还是想把你生下来。即便宋铭宇不会疼你。
没关系,你还有我。
娘亲疼你,会竭尽全力,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我让鱼儿把值钱的金银首饰都装到了一个木匣子里送给老太医,恳请他能为我抓药养胎,保证小家伙能够平平安安的诞生于世。
我盼望着小家伙的到来,素日里闲着无事便窝在床上给它绣肚兜、绣小鞋还有傻头傻脑的布老虎……
想到小家伙出生以后就能穿上我给他绣的东西,玩着我给他绣的玩意,我便欣喜。
老太医送来的安胎药有点苦,但我每次都能一口气喝完,连眉眼都不带皱。
鱼儿问我要不要吃蜜枣缓缓嘴里头的苦,我说:“不用了,一点也不苦。”
一想到这碗黑黢黢的汤药能保小家伙平安出生我便觉得心里甜滋滋的,一点儿也不苦。
5.
我变得越来越瞌睡了,时常从午后睡到近黄昏。
梦里头全是我和小家伙玩耍的场景。
在园林里喂鱼儿,在闹市里猜灯谜,在花丛中扑彩蝶……
可就是这么一个难以触及的梦境,都有人要狠着心,亲手把它揉碎。
宋铭宇掐着我的脖子,毫无怜惜地把我从床上提了起来。
我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本能拍打着他的手,哀哀的呼救声从嘴里断断续续挤出:“放开……我……”
宋铭宇像是没听见也没看到我的反抗一般继续掐着,力道愈发加重。
霞光透过纱窗洒落在屋内,宋铭宇逆着光站在床沿,像是黑暗中的恶鬼。
我被窒息感裹挟,两眼止不住的往上翻,许是看我快咽气了,他才松开手,不带一丝怜悯地睥睨着我。
“贱人,肚子里的孽障是谁的?”
我大口大口吸着气,咳个不止不停,根本没力气去回宋铭宇的话。
他捏起我的下巴,冷着声音,一字一句问:“是宋晔宸的?”
鱼儿端着安胎药从屋外走来,见到宋铭宇这般对我,吓得手脚发软,安胎药洒了一地,她匍匐到宋铭宇身前,为我求饶,却被宋铭宇一脚蹬开。
“不是……是你的孩子……”
我拼命地摇头否定,可在他眼里只是背叛后的挣扎求存。
他掐着我脸上那道伤口,只要再稍微用力一点,鲜血瞬间便会染红半张脸。
“骗我呢?”
“宋晔宸看着你时,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你说他为什么会原谅你?你自己心里面不清楚吗?”
他咬牙切齿,像是在审判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秦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已经背叛了我。”
“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背叛。”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6.
下巴被宋铭宇拽的快要脱臼了。
我抬起腿猛地朝他的腹中踹去。
这个疯子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稍稍“嘶”了一声,就连表情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贱人敢踢我?为了宋晔宸踢我?”
“怎么?怀念和他的你侬我侬的日子了?”
他骂我是走马章台的婊子,是脏心烂肺的贱人……
好难听啊!他的话语好难听啊,尽管我用力的捂着耳朵都能听到他源源不绝的骂声。
我受不了了。
我可能是快疯了,眼含嘲讽他勾起一抹笑,口不择言反问他:“不是你让我去勾引宋晔宸的吗?怎么,反倒是来怪我了?”
“没有我,你的皇位可能就不保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明明就是你为了争夺皇位把我推到别的男人怀里的,凭什么现在来指责我,凭什么啊!
宋铭宇,我真是恨死你了。
我指着他愤恨地骂道:“你才是贱人,你就是比不过宋晔宸,哪哪都比不过,骗骗别人就得了,可别把自己骗了,他永远都比你更适合当皇帝。”
宋铭宇的阿母出生低微,不比宋晔宸的母族是世世代代的高门之家。
他才学浅疏,不比宋晔宸学什么都有天赋,学得快也学得通透。
所以他打小就自卑,最为痛恨的就是旁人拿他们做比较。
可生于皇家,先帝又只有两个儿子,哪能逃脱的了比较。
宋铭宇比不过宋晔宸,若真要说哪一处能胜得过宋晔宸,那只有见不得人的心计。
要不是发生那种事,病入膏肓的先帝也不会突然宣布要换掉储君。
宋铭宇听到我完辱骂,既然没立马发作发狂。
他阴沉沉地笑了,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癫狂,像得了失心疯般露出可怖、狰狞的神情。
“好,真好,秦姝你变的好狠毒。”
宋铭宇眯起眼,上下打量着我。
“看来从前跟在我身后叫铭宇哥哥的秦姝已经死了。”
“已经毫无保留的爱上别人,彻彻底底背叛我了……”
我苦笑出声,想和他说,其实早就死了,是被他宋铭宇亲手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