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条曼国（Teutongerman）法兰市，世界科技博览会的主展馆。
早上九点，离开馆还有半个小时，外面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这才博览会的第二天，只向专业人士与记者开放，三天之后才会向公众开放。大部分记者都是临时收到消息，急匆匆的赶过来排队。
詹妮弗•伯恩斯就在其中。
她是DNN电视台的特邀记者，只不过还有一个身份：FIA在迢曼国的合同员工。
说得直接一点，其实是FIA的临时工。
她还在法兰克福大学攻读国际金融硕士研究生学位，日常为FIA做的事情，无非就是通过公开的渠道收集信息，在汇总处理之后发给上级人员，只是偶尔以特邀记者身份参与公共活动。
这次就是如此。
她在吃早饭的时候收到消息，得知这几年备受关注的高科技企业，五彩石科技的新技术与新产品发布会提前到今天上午举行。等她匆忙赶到的时候，展馆外已经排起长龙，其中还有不少熟面孔。
给通讯社与电视台打工，是很多留学生的重要经济来源。
在等待的时候，詹妮弗消灭掉了带来的三明治，跟几个认识的记者交换了信息，得知他们也是临时收到的消息。
与詹妮弗一样，大家关注的不是即将发布的新技术与新产品，而是五彩石科技。
五彩石科技在十五年前注册成立，只是在此后十年一直都是默默无闻，根本就不被外界知晓。直到五年前，宣布以技术入股成为诺亚重工的大股东，才引起了各国情报机构的密切关注。
自此之后，五彩石科技成为了全球最有名，也是最神秘的高科技企业。
按照公开信息，跟五彩石科技有业务往来，由其提供技术支持的企业有数百家，诺亚重工不过是其中之一，而且大多是“双非”企业，即非股份制与非上市企业。也正是如此，这些企业不需要公布财报，也用不着披露与五彩石科技的合作方式，比如从五彩石科技获得哪些方面的技术支持。
能够肯定的是，五彩石科技确实拥有很多非常先进，甚至匪夷所思的超前科技。
比如，星火设备在三年之前注册成立的风火轮电机，在五彩石科技支持下，用短短几个月就研制出相位控制电动机。风火轮电机已是全球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合作方最多的电动机企业。包括特拉斯公司在内，几乎所有电动车企业都是它的客户，风火轮电动机早已是高档电动车的标志。
此外，诺亚重工名下的诺亚造船厂使用的特种钢材，也跟五彩石科技有关。
这家公司到底藏着多少秘密，连FIA都没有搞清楚。
不说别的，通过公开渠道能够查到的，跟五彩石科技有关的信息只有两条。一是公司总部在斯兰国的首都科城，二是法人代表与总裁叫裴存毅。其他的，比如有多少雇员，主要经营的业务，营业收入与利润等等，全都是众说纷纭。在网上查到的信息是五花八门，没有一条是真的。
此外，五彩石科技一直通过官方网站发布消息，别说公众号，就连客服电话都没有。
说是网站，其实是一个网页。
过去五年，世界各国的骇客组织轮番对该网站发起攻击，只是到目前为止，全都以失败收场。
这个网站，已经成为骇客世界里的珠穆朗玛峰。
在过去几年里，五彩石科技一直是媒体的宠儿，赚足了眼球。
当然，它还是各种高端博览会的常客。
能否邀请到五彩石科技参展，早就成为各种科技与工业博览会的资质证明，承办机构自然是不遗余力的讨好与巴结，比如提供最好的展位，安排高素质的服务员，答应提出的任何要求，而且不收取参展费用。
这次也不例外。
昨天，博览会官方发布消息，五彩石科技将在今天晚上，由总裁裴存毅亲自召开新品发布会。
这绝对算得上是年度大新闻。
过去几年，裴存毅为合作企业站过三次台，每次都发布了跨时代的高科技产品，一是风火轮电机的相位控制电动机，二是芯智半导体的神经元AI芯片，三是普罗米修斯公司的超纳米级增材3D打印机。
这三种高科技产品，不止是独步全球，影响已经深入到方方面面。
在这其中，以后者为最。
按照在科技与工业界得到广泛承认的说法，超纳米级增材3D打印机正在抛起自电气自动化之后的新一轮工业革命，由其开创的生产方式，必然会深入、彻底的改变工业，乃至整个社会的面貌。
只是成本太过高昂，暂时难以得到广泛的应用。
正是如此，超纳米级增材3D打印机到现在都只用于高端制造业，离推广普及仍然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此外，这三家高科技公司全都是星火设备集团名下的全资子公司。
有趣的是，裴存毅从来没为自己，或者说为五彩石科技站台。
主要就是，五彩石科技不生产与出售产品，其业务是为合作企业提供技术支持，也就不用召开产品发布会。
正是如此，有很多记者觉得，博览会的承办方故意含糊其辞，以此来吸引眼球。
只要跟五彩石科技有关，就肯定是大新闻。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开馆之后，詹妮弗混在人群中间，顺利通过了安检。
跟大家猜测的一样，举行新品发布会的不是五彩石科技，是诺亚重工。
发布会在大厅里面举办，场地已经布置好。在讲台前面，一字排开的摆放着十几种特种船舶与海上平台的缩比模型。每个模型前面还有一块展示牌，上面是用三种文字书写的性能简介。
按照惯例，詹妮弗给模型与展示牌全都拍了照。
虽然没有那么神秘，但是要论知名度，诺亚重工丝毫不在五彩石科技之下，而且更受媒体的关注。
在诺亚重工的名下，规模最大的子公司就是诺亚造船厂，员工超过五万人，拥有一座二十万吨级坞式船台，具备建造全系列船只与海上平台的能力。诺亚重工也基本围绕着造船厂发展。五年来，诺亚造船厂在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就高达数十亿纽币，建造的船只却是寥寥无几，而且以私人游艇为主。按照外界的推测，因为有五彩石科技的技术支持，诺亚重工才获得了巨额的风险投资。
假以时日，诺亚重工必然会成为造船行业的巨无霸。
詹妮弗在会场四周转了一圈，然后去记者区中间找了个位置。
上午十点，发布会正式开始。
在主持人发表了开场白之后，首先上台的是诺亚重工总裁方振洲，一个相貌随和的中年大叔。
用外人的话说，不自报身份，没人相信他是一家超级企业的总裁。
因为为人随和，所以新闻界给他取了一个绰号：隔壁老方。
按照产品发布会的套路，方振洲先介绍了诺亚公司，推广公司的产品，尤其是那些特种工程船舶。
因为科技含量巨大，所以特种工程船舶一直都是造船领域的无冕之王。
要论建造难度，很多特种工程船只甚至超过了战舰。
当然，与建造难度一样，特种工程船只的附加值也很高，哪怕市场需求量不大，利润也十分可观。
还好，方振洲没有太多废话，只用了十几分钟。
不是因为诺亚重工的产品缺乏吸引力，而是早就为外界所知，相关宣传与推介已经热炒了好几年。
“现在有请发布会特邀嘉宾，五彩石科技总裁，裴存毅先生！”
主持人说出“裴存毅”之后，会场里面的气氛顿时就沸腾了。
论知名度，裴存毅绝对不比当红的明星差。
过去五年，他五次登上“时代”封面，还三次当选季度风云人物，知名程度肯定在所有娱乐明星之上。
不出所料，他将第四次当选季度风云人物。
在热烈的掌声当中，一名中年男子走上了讲台。
没错，此人就是裴存毅。
只看相貌，他约莫有五十岁，五官很端正，一字眉与单眼皮、高鼻梁与厚嘴唇、宽额头与国字脸，全都是东方人的特征。身高一米七出头，在东方男性当中算是正常。体格算不上强壮，还略显清瘦。
跟方振洲相比，在他身上最为突出的特点，是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度。
就算初次见面，也肯定不会把他当成邻居大叔。
用“时代”的评论来说，就算没有创建五彩石科技，裴存毅也绝对不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
裴存毅表现出的沉稳大方的气度，来自建立在能力上的自信。
“大家好，我是裴存毅。”
极为简单，直接的自我介绍。
“我知道，大家已经等久了。在上台之前，我告诉老方，别说太多的废话，所以我也不会浪费大家的宝贵时间。”
这个时候，后方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艘外形独特的特种船只。
从外观看，像是把油轮与滚装货轮拼凑起来的怪胎。
“大家都知道，五彩石科技与诺亚重工都在斯兰国注册。诺亚重工的总部在加勒港，包括造船厂在内，生产与经营活动都主要斯兰国进行。虽然在过去几年，诺亚重工投入了巨额资金在加勒港修建基础设施，但是始终有一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电力供应始终都无法满足生产需要。”
屏幕上的图像出现变化，换上了一张表格，斯兰国过去五年的发电量，以及工业生产与居民生活实际上需要的电能。
“从这张表格就能看出，斯兰国的电力存在巨大的供需缺口。换算成发电能力，仅去年就达到了一千五百兆瓦。考虑到正在快速推进的工业化，以及越来越多的外来投资，预计在五年之后，缺口将达到四千五百兆瓦。”
屏幕上出现第二张表格，一张曲线图，对未来五年用电量的预测。
“最初的时候，我们倾向于在加勒港，或者是其他大城市附近建造燃气发电站，并且发展太阳能、风能与潮汐能等清洁能源。只是在综合权衡之后，再结合实际情况，我们选择了一个更加激进，更有潜力的解决方案。经过数年的努力，我们不但解决了技术难题，还完成设计。这就是……”
在裴存毅侧过身来的时候，屏幕上再次出现了开始那艘外形独特的船只。
不再是外观图，变成了一段计算机制作的CG动画。
标题是“自主式海上电力生产与供应平台”。
五分钟后，演示动画就播放完了。
最后一幅画面是“平台”的基本数据，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发电能力：五百兆瓦到四千五百兆瓦。
分成五个档次，即五百、一千、一千五百、三千与四千五百兆瓦。
客户可以根据需求，选择不同档次的平台，获得最好的经济效益。
随后，裴存毅对“平台”做了必要的介绍。
记者都忙着发消息，詹妮弗也不例外，没人听裴存毅的介绍，而且相关信息都显示在屏幕上。
再说，裴存毅肯定不会在发布会上提及“平台”的核心技术。
等裴存毅说完，方振洲回到了讲台上。
按裴存毅开始做的介绍，与以往一样，五彩石科技只是提供技术支持，“平台”的建造与销售都是由诺亚重工负责。因此在最后，由方振洲来收尾，即公布售价，以及相关的商业规范。
这类包含了大量先进技术的船只，出售的时候肯定需要专利授权，签署针对先进技术的商业保密协议。比如售后维护肯定由诺亚重工承担，或许连日常运行也必须受到诺亚重工的监管。
只有接受这些条件，才能找诺亚重工下单。
售价不算昂贵，一千五百兆瓦的基础型号，造价在三十亿纽币到四十五亿纽币之间。关键是，诺亚重工承诺在持续运行的情况下，能够把发电单价，即每千瓦时的生产成本控制在零点零三纽币以下。
果真如此，“平台”将颠覆现在的电力与能源市场！
此外，包括詹妮弗在内，很多记者都发现，裴存毅与方振洲都没有提及“平台”采用的发电技术。
其实，提不提都是一样。
在技术层面上，就只有两种选择。只不过“每度电低于零点零三纽币”的经济指标，等于排除了其中一种，即使用燃气轮机的热电站方案。能够采用的，只能是另外一种，门槛最高的那种。
想到了这个问题的，不止是在现场的记者，还有在飞机上看直播的艾尔莎与程。
小说《天命》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