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徐浪感觉有人在用湿毛巾给他擦身,动作细致得令人发指。
先是背面,从脖子到脚踝,连腚沟子都没放过,来回擦拭了好几遍。
接着又被翻过身来,继续擦拭正面,直到他被擦得浑身汗毛倒竖……
额,当然……竖起来的不止汗毛。
突然,他意识到这不是做梦,猛然惊醒!
睁眼就看见两个妇人,此刻正对着他指指点点,好像在研究着什么。
“张姐你快看,这小子都烧晕了还不老实!”
其中一个女人说着,抬手还给了他一巴掌,随即咯咯笑起来,“你瞧,他还挺有脾气!”
徐浪现在只觉得自己像条被扔上岸的鲶鱼,浑身滚烫,嗓子疼的要冒烟了,挣扎着挤出声音:“你……你们是谁?”
那个年轻点的女人吓得一蹦:“哎呀,张姐!这小子醒了!”
那个叫张姐的妇人,伸手搭在他额头,眉头紧皱:“二妮,快让二蛋去请八爷!我摸着他还烧着呢!”
“这烧了一天一夜了,再这么下去可就悬了。”
她话音未落,又拧了个凉毛巾敷在徐浪额头上,手上活也没停,继续用湿毛巾给他擦拭身体降温。
徐浪看着眼前三十来岁的妇人,抬手颤巍巍的拽了拽她的衣角:“大姐……多谢您救命。”
“您知道我叫什么?多大了吗?这儿真是民国十三年?”
张桂芳一边替他擦着身体,一边答:“叫什么我还真不晓得,听说应该是滕县郭家堡的人。”
“看身量还是个半大小子……”随后抿嘴一笑,“不过看别处倒还真说不准。”
徐浪此刻烧得厉害,少说三十九度往上,哪里听得出她的调侃。
恨不得立刻穿回现代打退烧针……
要是能回去,他发誓再也不接已婚女会员的私教单了!
有这功夫,还不如跟阿三人学学,如何快速攻略江浙沪独生女呢!
老天爷,让我回去吧!
我不想死!
这念头刚闪过,眼前骤然一亮,竟真回到了孟姐家的豪宅!
狂喜中他光着身子冲向大门,却“砰”地撞在门上。
真是见了鬼了,任他怎么拧锁,门依旧纹丝不动。
接着又冲去地下车库,照样吃了一闭门羹。
再次折返一楼,准备跳窗。结果一样,窗户也纹丝不动,压根打不开。
活人能被尿憋死?那就破窗!
窗边正好有高尔夫球包,他抽出一根高尔夫球杆,对着玻璃就是几下。
结果两条胳膊抡的发麻,球杆都抡弯了,玻璃愣是毫发无伤。
只能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白雾翻涌,整栋别墅像是悬在云中。
“真是活见鬼了!”
果然,未知的恐惧让人心跳加速。
而徐浪害怕的则是,别墅里是不是还藏着别人,万一再突然出现给他一酒瓶怎么办!
所以他便举着球杆,一间间屋子搜了个遍。
结果地上五层地下两层,加一起总共七层楼。
别说人了,连个活物都没看见。
回到客厅,把高尔夫球杆一扔,瘫在沙发上哀叹:出不去了,岂不是被困死在这!还不如回土匪窝呢!
念头刚起,意识果然又躺回破床,而且瞬间感受到浑身滚烫。
睁眼就见八爷在床前训斥二蛋和虎子:“交代多少次了,要勤喂水,勤喂水!”
“你们俩个胎迷倒好,睡得比死猪都沉!”
八爷指着徐浪:“知道他这条命值多少大洋吗?”
“把你们俩卖十回都抵不上!”
眼见八爷动了怒,旁边戴着眼镜,一脸猥琐长相的人忙打圆场:“什么事都干不好!你们俩还不滚回通铺去!”
二蛋虎子如蒙大赦,真是撒腿就跑。
八爷重重叹了口气,指着徐浪的伤口:“三哥你瞅瞅,昨儿还是个血口子,今儿就肿起这么大个脓包!”
“那俩兔崽子,愣是闷不吭声,屁都没放一个!”说着还朝地上啐了一口。
“老八,俩愣头青毛手毛脚的,连裤腰带都系不利索,还能指望他们照顾人?”
说着他顺手在张桂芳屁股上掐了一把,咧嘴笑道:“让大白梨和二妮来!”
“照顾人这精细活,还得让娘们儿这种心细的来。”
您听听,别管是土匪还是响马,那有什么礼义廉耻,荤话粗话还不是张口就来。
至于电视剧里那些劫富济贫的梁山好汉?
嗐,您可别指望这帮没素质的流氓有那觉悟!
杀人放火掳女人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至于大白梨……得跟您解释下。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儿,是旧时代对风骚女子的戏称。
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仔细想想,大白梨什么多?
老三掏出烟盒递过去一根:“好了老八,消消气,跟俩愣头青较个什么劲!”
谁都没想到,这时已经烧得神志不清的徐浪,此刻闻到烟味像是DNA动了。
居然挣扎着举起手,发出灵魂深处的卑微请求:“哥……能给我也来一根吗?实在……实在太难受了……”
“好家伙!还惦记这口,这小子烧傻了吧?”老三边笑边把点燃的烟塞进徐浪嘴里,“你小子可记清楚了,这烟算赊你的。”
“咱这规矩是九出十三归,等你爹赎你的时候,别忘了让他多出十条烟!”老三笑着把剩下那半盒烟和火柴拍在徐浪枕边。
烟气袅袅升起,徐浪试着吸了一口,立马呛得连连咳嗽,震得后脑伤口一阵痛。
这才反应过来……这具身体怕是个没沾过烟酒的雏儿。
他放轻动作,小口慢慢品味。
当烟雾滑入肺腑,尼古丁融入血液,那股熟悉的愉悦感终于漫上心头,暂时压过了身体发烧所产生的疼痛。
等缓过劲来,徐浪又惦记起那栋神秘别墅。
果然,心念刚动,意识瞬间切换,高烧带来的眩晕感顿时消失无踪。
他迫不及待走到镜前,想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
镜中的少年大概十五六岁,五官倒是生得端正……
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利落,配上那白净皮肤和长睫毛,活脱脱个清秀书生。
尤其那双眼睛,清澈得像是从未见过人间疾苦。
身高估摸也就一米七出头,估摸多补充些营养还能再窜一窜。
就是这过分良家的长相,跟他前世熟悉的钢铁身躯简直隔着两个世界。
“唉……”徐浪叹了口气,歪着头想查看后脑的伤口,可惜怎么也瞧不见。
正想着怎么办呢,突然眼睛一亮……这年头谁家不备点常用药?
他立刻在别墅客厅翻箱倒柜。
果然,最后在餐厅壁橱里发现整整一柜子药品。
那真的是琳琅满目,不知道还以为在逛药店呢!
既然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他很快找到了阿莫西林和布洛芬。
想了想,阿司匹林也来一片吧!
正要关门,他又瞥见一版没拆封的红霉素软膏,心想若有碘伏就更好了。
您猜怎么着?
第二层柜子上真就摆着几大瓶未开封的碘伏和酒精双氧水什么的。
甚至连那广告宣传,能消除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细菌的滴露都有两大瓶!
不过他想了想,酒精就算了,那玩意太疼了,还是用碘伏吧。
抱着战利品冲进卫生间,试着用碘伏冲洗后脑伤口。
神奇的是,徐浪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他倒是没觉得邪门,继续仔细清理起伤口。
还不忘涂上一层厚厚的红霉素药膏。
最后才跑回客厅,拧开瓶矿泉水吞下药片。
转念一想,在异空间吃药能管用吗?
他心念微动,瞬间回到那破床上。
刚恢复知觉,后脑就传来钻心的疼,疼得他闷哼出声……估计是刚才清洗伤口的原因。
徐浪大概摸清楚了,肉体是无法进入那个别墅,只有意识可以进去。
而且意识进入别墅后身体所有状态免疫。
但是出来一瞬间会瞬间恢复!
就像这伤口的疼痛一样。
不过有金手指就已经很好了,至于这一点点小瑕疵简直不足挂齿。
“嘿!醒啦?”刘二妮端着个大陶碗凑过来,“哼唧啥呢?饿了吧?”
她把碗端到他鼻尖前:“闻闻,香不?正经小米粥,整个抱犊崮独一份!”
说着她不忘舀起一勺黄澄澄的米汤吹凉:“啊……张嘴……”
确实很久没吃东西了,米香勾得徐浪肚里馋虫直叫,乖乖咽下了粥。
刚喝几口,张桂芳端着两个大碗推门而入,碗里搁着两个淡黑色的窝窝头。
“哟!这小家伙醒啦?”她放下碗,伸手贴在徐浪额头,“还有点烧,不过比刚才强多了。”
说完坐在条凳上,端起碗吸溜一口糊糊,满意地点头,“二妮,今儿这咸汤熬得不错,赶紧尝尝!”
“张姐您先吃,我给这小子喂完粥在吃!”说着二妮又舀起一勺递到徐浪嘴边,“啊……张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