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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里,医生迅速处理伤口。
烫伤面积不算特别大,但程度不轻,需要清创上药包扎。
裴景行一直守在旁边,看着落梨意咬着唇忍受清创的疼痛,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
这时,裴景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餐厅经理发来的一段监控视频。
他点开,画面清晰地显示,服务员是被苏阮思伸脚绊倒的。
“员工是不小心被这位小姐绊倒了才……”经理的语音消息在安静的急诊室里响起。
裴景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医生正在对落梨意嘱咐:“伤口要按时换药,烫伤比较深,有可能会留疤。”
听到“疤痕”两个字,一直沉默忍痛的落梨意眼睫颤了一下。
苏阮思站在一旁慌了神,脸色发白,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没站稳……”
她话没说完,一直垂着眼听医生说话的落梨意,忽然站了起来。
她走到苏阮思面前,扬起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苏阮思脸上!
苏阮思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迅速红肿,一道细细的血痕从脸颊划过。
她懵了,瞪大眼睛看着落梨意。
落梨意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他护着你,我无所谓,但你故意伸脚绊人导致我烫伤,这一巴掌,是你该受的。”
“再有下次,就不止一巴掌了。”
整个急诊室一片死寂。
她可以不在乎他们之间想玩什么情趣,但她绝不容忍有人故意伤害她的身体。
忍耐和脱敏是自救,但不是毫无底线的受气。
苏阮思看到血才反应过来,她看着裴景行,眼泪大颗滚落:“景行哥!她打我!我的脸都被她划伤了!”
裴景行目光落在她脸上那道血痕上,眉心微蹙,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哄她。
他沉默半晌才开口:“阮思,你先回去处理伤口。”
苏阮思见他不帮自己,立马哭着跑了出去。
裴景行看着苏阮思跑走的背影下意识想去追,却又看向落梨意。
落梨意接过医生递来的药单,她看都没看站在一旁的裴景行,径直朝着药房的方向走去。
拿完药,落梨意特意绕到另一侧相对僻静的走廊,准备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刚走到拐角,就看见苏阮思正靠在一个男人怀里,肩膀微微耸动。
那男人侧着脸,低声安慰着什么,手还轻轻拍着她的背。
落梨意脚步没停,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想绕过去。
偏偏这时,裴景行追来,一眼撞见相拥的两人,脸色瞬间沉下去,快步上前将苏阮思拽开,低声斥了两句。
苏阮思情绪崩开,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哭喊:
“你不帮我,我找别人安慰怎么了?你凭什么管我!我就算和别的男人夜不归宿也轮不到你管我!”
裴景行被她几句话逼得失控,猛地把人扣过来狠狠吻住,
短促,粗暴,更像情绪宣泄。
苏阮思挣扎了一下,随即软化下来,甚至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很熟悉的画面。半年前她也撞破过一次。
但这一次,心口没有传来预想中的刺痛或窒息感。
没有酸楚,没有愤怒,甚至连那点荒谬感都淡了。
一吻结束,苏阮思抓住裴景行,哭着要复合。
裴景行推开她,否认还对她有感情,就在苏阮思不依不饶地质问时。
远处忽然传来尖叫:“拦住他!他发病了!”
只见一个男人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抢来的剪刀,见人就要捅。
人群瞬间四散,狭窄通道被挤得乱成一团。
落梨意被人流逼到墙边,退无可退。
她抬眼时,那疯子正朝她冲来,剪刀闪着寒光逼近。
她叫不出来,也来不及跑,只能下意识攥紧药袋,指节泛白。
就在剪刀即将落下的刹那,一道身影猛地冲过来,将她往后一拽,自己挡在了前面。
落梨意肩背撞上墙,耳边嗡鸣一瞬,随即听见一声利器刺入血肉的闷响。
赶来的保安在下一秒扑上来将疯子制服,剪刀被夺走,场面终于被压住。
落梨意看见裴景行站在她身前,衣料上迅速晕开血色。
他疼得脸色发白,却还是本能地回头确认她有没有事。
苏阮思已哭着扑过去喊医生,声音发颤:“景行!你流血了!快叫医生!”
走廊里嘈杂,慌乱。
护士迅速上前按住他的伤口,另一名护士推来担架,语速飞快地指挥:
“都让一让!家属别挡路!先止血!”
他被强行推着往前走,走廊灯光一盏盏从他脸上掠过去,他的视线却仍旧越过人群,固执地落在落梨意那里。
落梨意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她垂眸,看着自己攥得发皱的药袋。
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就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可现在,她心里却没什么波动。
像是某根一直绷着的弦,在一次又一次的拉扯里早就断了。
断得悄无声息,连疼都来不及。
她抬起头时,担架已经拐进了另一条通往急救区的走廊。
落梨意静静看了一会后。
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