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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芳尖叫一声，扑过去：“城子！城子你怎么了！”
顾小宝也吓傻了，哭声都憋了回去。
我站起身，慢慢走过去。
顾城躺在地上，嘴唇是骇人的蓝紫色，身体在轻微地抽搐。
是典型的急性缺氧症状。
刘芳慌了神，六神无主地摇晃着他：“你快醒醒啊！别吓妈！”
她抬头看我，第一次用上了哀求的语气：“沈月，快，快叫救护车！”
我拿出手机，却没有拨打120。
我打开了录像功能。
“妈，叫救护车很贵的。”
“出车费，检查费，住院费……我们不是要省钱给小宝买房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
刘芳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你……你说什么？”
“我说，要省钱。”
我重复道，“您不是说，小病忍忍就过去了吗？”
“顾城身体这么好，躺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这些，都是她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现在，我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你疯了！他快死了！”
刘芳的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她想爬过来抢我的手机。
我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
地上的顾城，呼吸越来越微弱，抽搐的幅度也变小了。
旁边的顾小宝，看着爸爸的样子，又看看我，突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全是没消化完的，黑乎乎的烂菜。
他也跟着倒了下去，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呻吟。
刘芳彻底崩溃了。
她一边是快断气的儿子，一边是上吐下泻的孙子。
她跪在地上，向我磕头。
“我求求你，沈月，我错了，我给你磕头了！快救救他们！”
砰，砰，砰。
她的额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沉闷又绝望。
我看着她，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我只是觉得，这一幕，真好看。
我把镜头对准她，把她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清晰地录了下来。
直到顾城的身体不再抽搐，呼吸几近于无，我才关掉录像，慢悠悠地拨通了120。
“喂，这里是XX小区，有人晕倒了，需要救护车。”
挂掉电话，我对刘芳说：“救护车叫了。”
“不过，医药费谁出？”
刘芳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喃喃自语：“钱……买房的钱……”
我笑了。
“妈，您那套房，怕是住不上了。”
医院的走廊，白得刺眼。
抢救室的红灯，像一颗不祥的痣，烙在我的视网膜上。
刘芳瘫坐在长椅上，失魂落魄，嘴里还念叨着钱。
我靠在对面的墙上，玩着手机。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行色匆匆地走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
刘芳猛地惊醒，扑过去：“医生，我儿子和我孙子怎么样了？”
医生皱着眉，取下口罩，神情严肃。
“急性亚硝酸盐中毒，引发的严重缺氧和肝损伤。”
“送来得太晚了，尤其是那个成年男性，大脑长时间缺氧，就算救回来，也可能会有后遗症。”
刘芳腿一软，又瘫了下去。
“怎么会……怎么会中毒？”
医生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你们平时都给病人吃什么了？”
“病人血液里的高铁血红蛋白含量高得吓人，这是典型的食物中毒。”
刘芳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医生，”我适时地开口，“他们平时……就喜欢吃点自己家腌的咸菜。”
我把手机里早就准备好的照片递过去。
那几坛子黑乎乎、长着白毛的“传家宝”，在手机屏幕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医生的脸色更难看了。
“胡闹！这种明显已经变质的东西怎么能吃！这是在吃毒药！”
他看着刘芳，像在看一个无知的凶手。
“先去办住院手续，交费吧。”
“两个人都要进ICU，准备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