薯片文学
百万书友的精神家园

第2章

陆以北看似直视前方,其实一直在低头打量她,挺翘的鼻梁,柔软的皮肤,微厚的红唇。

他不可避免想到被困在电梯那天,她穿一身俗气的绿色紧身高领毛衣,刚跳完健美操,脸颊红彤彤,鼻尖挂着汗珠,好听的喘息声从她喉间溢出……

陆以北看了眼手表,轻咳一声,“那个,我们走快点,我还有工作。”

再慢点他要起反应了。

江贝拉跟着他加快脚步,就是抬头的一瞬间,他在陆以北的脸上看见了死气,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几乎漏跳一拍。

“……陆以北,你今晚要去哪?”

“在家里处理工作。”

江贝拉拉住他的手,陆以北不得不停下,江贝拉踮起脚仔细打量他的神色,眼底乌青,额头阴云密布,不是意外死亡,像是主动寻死。

“你一个人住吗?”

陆以北老实回道,“还有佣人,严俊偶尔住在我家。”

江贝拉越看越觉得他活不过今晚了,而且不是天灾是人祸,这可不行,陆以北死了,以后谁每个月给她发八千元工资?

于是她提出要求,“我今晚也想住你家可以不?”

陆以北一怔,“可以。”

“那你在楼下等我,我收拾两件衣服,正好,你家有没有《窄门》?让我看一下。”

于是江贝拉收拾收拾麻利和陆以北回家了。

陆以北的心脏狂跳,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开心,江贝拉竟然要和他一起回家?!

江贝拉纯粹是怕今晚陆以北想不开,她不是心理医生,不知道陆以北为啥要自杀。

但她是大仙,这小子从面相看是长寿命,但架不住他自己作死,一看就三餐不定睡眠不足心气郁结,看起来高大健壮,在江贝拉这和半截身子入土没区别。

陆以北的家不出意外是个大豪宅,江贝拉边逛边仇富,心想:这要是我的就好了。

陆以北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摆,语气也透出一点紧张,“你可以睡客房,明天佣人会做好你的早餐,

过两天有个签约仪式,你可以去我衣柜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衣服,得穿得正式点……”

陆以北说着说着就意识到他的衣柜里都是西装,江贝拉穿上估计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然后他又不受控制想到江贝拉穿着他衣服的模样——只穿着他衣服的模样。

思绪飘回那个电梯,贝拉微红的脸颊,鼻尖的汗珠,紧身的衣服……

陆以北压下奇怪的想法,反正江贝拉现在也没事,便以经纪人的身份丝滑转换到工作上。

正好让他从不可自拔的妄想中抽身出来。

“你已经知道你的演艺路是演员,有没有什么禁忌?吻戏、床戏、裸戏可以接受吗?”

陆以北说完就后悔了,光是想想这几个场面他就感觉大脑要爆炸了。

“有,我不和丑男拍,帅哥可以,女的也可以。”江贝拉如实相告。

陆以北脑子不受控制描绘起那副画面,他定定地看着江贝拉,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亮的吓人。

正当江贝拉想问问他怎么了,就看见两条暗红色的鼻血顺着他的鼻腔一点点往下滑……

陆以北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失态丢脸的时候,江贝拉此时已经洗完澡,换上了她的黄色维尼熊盗版睡衣。

临睡前她敲了敲陆以北的房门,在外面问,“你还好吗?鼻血止住了吗?”

陆以北拉开门,他一身浅灰色家居服,眉骨深邃挡住了上方落下的光线,眼睛像黑夜中的大海,将江贝拉牢牢框在里面,“已经没事了,刚才有没有吓到你?”

“没有,我给你倒了杯温水,喝点,省的半夜太干了又流鼻血。”

“谢谢,书房在走廊尽头,《窄门》在中间书柜的第四排,你找一下就能找到了。”

江贝拉“哦”了一声,明天上午没课,她想着熬一下夜也无妨,更重要的是得盯着陆以北别做傻事,所以她真去书房了。

很快找到三小姐强推的《窄门》,江贝拉看到第一页的内容,‘且说有一天,想来该是我父亲去世很久了,我看见母亲便帽上的饰带由黑色换成淡紫色,便惊讶地嚷了一句:“噢!妈妈!你戴这颜色太难看了!”

第二天,她又换上了黑饰带。’

江贝拉“啧”了一声,骂道,“你爸都死多久了还要逼你妈穿黑衣服,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她在这边看书,那边的陆以北已经进入了梦乡,或许是江贝拉也在家的缘故,今天的陆以北很快睡着了。

他难得梦见了自己的少年时代,青春对于人类的重要性不言自明,但陆以北的梦境中是一片灰白。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青春的模样,酸甜苦涩的恋爱?热血激励的友谊?

陆以北没有印象了,他的样子,教室的样子,周遭的校园通通是灰白色。

在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中,陆以北早就学会了压抑,只要不抱期望就不会被伤害,这句听起来有点中二的话曾救了陆以北许多次。

他早已学会不挽留任何事物,哪怕喜欢,错过的依旧会错过,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在梦中继续往前,穿过十字路口,来到音乐厅前,这里是母亲曾表演过的地方。

她在台上像一只优雅的精灵,台下的男人眼中满是爱意,他对陆以北露出同样的笑意。

男人眼中恰到好处的爱令陆以北无法厌恶他,因为只有他会用这么温柔的神色静静注视他和他的母亲。

陆以北知道自己无法离开这个家,他也知道母亲迟早有一天会抛下一切和男人离开。

他说他不会抛下他们,但母亲逝去的这些年他去了哪?

陆以北不知道,他到达英国后,国内的一切联系都断掉了。

他缓缓坐下,记忆中高高的用尽全力才能坐上去的椅子,现在竟然还没有他的腿长。

他微微垂下眼眸,台上没有母亲,台下也没有男人,偌大的音乐厅只剩他一个人。

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他一个人。

陆以北想:或许我该和这个世界一起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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