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之情?”郑珺嗤笑一声,用力抽回自己的腿,一脚将她踹开,声音寒彻骨髓:“你的父母换走了本宫的女儿,妄图置她于死地,他们那般狠毒,凭什么要求本宫对他们的女儿手下留情?”
官差们立刻上前,毫不留情地将哭喊挣扎的白姝和架开。
白姝和见郑珺这里毫无希望,绝望之下,又将目光投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郑知韵。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朝着郑知韵哭求:“妹妹!知韵妹妹!我们……我们好歹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啊!我知道,父亲对不起你,可这一切不是我做的,我是无辜的啊!求求你,帮我和母亲……和长公主求求情,让我留下来吧!我给你当牛做马,给你当最低贱的丫鬟,只求你们别把我送进大理寺!妹妹,你救救我吧!”
偷换孩子,并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让她跟着倒霉?
她一个姑娘家,入了大理寺的大狱,名声尽毁,一辈子都完了。
此刻的白姝和,考虑的还是名声,殊不知,她在郑珺眼中,就是个将死之人。
就算她平安从大理寺出来,郑珺也不会允许前世毒害了自己的人,继续活着。
郑知韵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毫无怜悯,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她微微挑眉,声音平静无波:“白姑娘,我想你弄错了。其一,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没有什么姐妹。其二,你是否无辜,自有大理寺按证据定论。其三,我一个流落在外十六年、刚刚认祖归宗之人,人微言轻,帮不了你。再则……”
她顿了顿,看着白姝和瞬间惨白的脸,一字一句道:“一个偷走了别人人生的既得利益者,有什么资格来要求受害者帮你?若非母亲今夜查明真相,将我带回,我便真成了一双玉臂千人枕的青楼妓子了,既是如此,我为何要原谅你,甚至帮你?”
她又没病,凭什么帮白姝和?
白姝和被这番话彻底击垮,整个人瘫软在地,被官差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曾经的京城第一贵女,因真实身份暴露,从云端跌入谷底。等待她的,是未知的恐惧。
官差很快便将李毓华、白致远以及相关仆从等人押走。
喧嚣的公主府终于重归寂静,只是这寂静中,弥漫着一丝血腥过后的清冷。
已是深夜,郑珺却毫无睡意,她拉着郑知韵的手,柔声道:“韵儿,今夜陪母亲一起歇在正院可好?”她迫不及待地想和女儿亲近,弥补十六年的缺失。
她不想和女儿分开,哪怕一刻也不行
郑知韵看出她眼中的期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轻轻点了点头:“好。”
母女二人洗漱后,并肩躺在了宽敞的拔步床上。烛火摇曳,帐幔低垂,屋里的安息香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沉默片刻后,郑知韵侧过身,看着身旁闭目养神,眉眼已经柔和下来的母亲,轻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母亲,白姝和……毕竟是在您身边养了十六年,您对她,真的没有一点不舍吗?”
她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小说电视剧,很多养父母对亲手带大的孩子根本无法割舍,哪怕知道不是亲生的,也依旧留在身边,甚至比对归家的亲生女儿更好。
真千金反而受尽委屈。
人嘛,感情动物。
养个小宠物还难以割舍呢,更何况是人。
但偏心养女,她是无法接受的。
结果自己的母亲,直接把养女送进大狱了。
郑珺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没有半分迷茫,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她转过头,看着女儿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美的侧脸,沉默片刻后,不打算隐瞒。
“韵儿,”郑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事到如今,母亲也不瞒你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或许让你无法接受,其实……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知为何,突然活了过来,回到了四年前。”
郑知韵心中一震,面上适时地露出惊讶之色。
她都穿越了,当然能接受别人重生。
郑珺继续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四年后,我四十岁生辰那日,父皇封我为镇国长公主,监国辅佐太子,那本是我最风光的一日,白姝和亲手给我端来一碗长寿面,我吃得高兴,里头却被下了剧毒。在我奄奄一息时,他们亲口告诉我换女的真相,白崇文说他爱的从来只有李毓华,说我强势霸道,令他作呕……而白姝和,就站在一旁,用那种得意又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握住女儿的手:“所以,韵儿,不是我轻易割舍了这十六年的母女情分,而是早已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我对那个白眼狼,只有厌恶和恨意。她享受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最后还想要我的命!我岂会对她有半分不舍?”
郑知韵颔首。
母亲是从四年后重生回来的,历经生死,这就解释得通母亲为何如此笃定她的身份,为何对白崇文一家恨之入骨,行事如此果决狠辣。
赵知韵反手握紧了母亲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她轻声道:“母亲,都过去了。以后有我陪着您。”
郑珺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眸,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尽。她将女儿搂入怀中,喃喃道:“是啊,都过去了……娘的女儿回来了,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我的乖宝。”
她会竭尽所能对女儿好,弥补这十六年来的亏欠。
“母亲。”赵知韵躺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
大约是血浓于水的缘故吧,虽然她们今日头一次相见,但她对郑珺,一点儿抵触也没有。
她这些年,其实并不缺母爱。
养母赵宝珠待她极好,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不过,谁会嫌爱自己的人多呢?
晚上回来后,母亲身边的素云和素华,也给她贡献了喜爱值。
可见认亲的好处,真的很多啊。
“母亲,女儿明日想见一见苏砚。”赵知韵柔声说道。
“苏砚。”郑珺闻言笑了:“怎么?我女儿看上他了?那小子一掷千金,只为博你一笑,倒是舍得下血本。说起来,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是想找个驸马安定下来,还是养几个面首,逍遥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