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狰狞的中年男子根本听不进任何哀求。
他一把推开小男孩,抽出皮带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女人单薄的脊背上,一边打还一边骂,
“倔总,真是一个大倔总生了一个小杂总。”他指了指男孩,
“老实说,我看凯朗特对你很是关照,这杂总是不是就是你和他生的?”
女人压抑着皮带带来的疼痛。
男孩则是绝望的哭喊着,
“不许你欺负妈妈。”
小男孩猛地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中年男子的腿,一口咬了下去。
“小杂总,滚开。”
中年男人暴怒,一脚踹开他,眼神变得无比骇人。
他从一旁桌上拿过那是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苏莉娜,看来不给你来点教训,你是学不乖了,这么的喜欢拈花惹草。”
他狞笑着,不顾苏莉娜撕心裂肺的哀求,一步步走向趴在地上、因为疼痛和恐惧而蜷缩起来的小男孩。
场景骤然扭转。
下一秒,趴在冰冷地面上的,不再是那个黑发蓝眼的小男孩,而是——冉栀之小时候的自己。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冰冷的地面贴着她的脸颊,看着男人步步走近,和苏莉娜崩溃的哭喊。
然后,是背后传来的揪心剧痛。
她动不了。
那冰冷的刀锋直直落下,划开了她肩膀处的皮肤,温热的血液瞬间涌出,浸湿了她的衣裙……
她想要尖叫,喉咙却像被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艰难地抬起头,却看到那个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就站在不远处,无助地望着她。
他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和血污,蓝色的眼睛里是和她如出一辙的绝望和痛苦。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说:
看,这就是我的世界。
欢迎来到,我的地狱。
“不要!”
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背后的幻痛似乎还未完全消散。
然而,比噩梦余悸更让她心惊胆战的,是床侧那道沉默的身影。
昭野就坐在那里,不知已经看了她多久。
他穿着深色的睡袍,领口微敞,黑发有些凌乱,似乎刚沐浴过。
昏暗的夜灯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光影。
那双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潜伏的野兽,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七八分相似!
冉栀之的呼吸骤然停滞。
眼前这张俊美却冷戾的脸,与梦中那个面目狰狞的中年男人的轮廓,竟有七八分相似!
尤其是那眉骨和鼻梁的线条,以及紧抿薄唇时透出的那股子冷酷无情。
果然……恶魔的样子,都是相似的。
她心头泛起冰冷的寒意。
刚刚在梦中亲身“体验”了恶魔残忍对待的痛苦,此刻面对这个手段同样狠辣的男人,她心有余悸。
她几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就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试图拉开与他的距离,小小的动作里充满了惊惧和戒备。
昭野见她这一系列动作,心里极其不悦。
梦到他了?
在梦里,老子是怎么着她了,吓成这样?是挖她祖坟了还是把她给剁了?
他皱了皱眉,语气带着明显的不爽,
“做什么亏心梦了?看见我跟活见鬼一样?”
冉栀之被他冰冷的声音刺得一个激灵,瞬间从那种梦魇与现实的混乱交织中清醒过来。
她不能激怒他,绝对不能。
她连忙低下头,避开他审视的目光,手指紧张地揪着被子,
“没……没有。米勒先生,你回来了……我、我好困,我接着睡了。”
说完,也不等昭野作何回应,她立刻重新躺下,猛地拉起被子将自己连头带脑整个蒙了进去。
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包括那个恶魔般的男人。
然而被子下的她,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和一个恶魔同床共枕,真是太可怕了。
他应该不会哪天突然暴起,半夜偷偷把她给杀了吧?
这也不是她愿意的。
半个月前,这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给她两个选择,让她二选一。
要么跟他睡同一张床,又或者,跟地下室那些“小朋友”睡。
她当时还能怎么选?
总不能真被他丢去跟那些玩意儿睡吧?
于是,就在这赤裸裸的威胁下,她开始了和这个暴徒“同床异梦”的日子,一晃都十天半月了。
幸好这男人通常回来得很晚,她可以提前把自己熬睡过去。
可很多时候,她睡得迷迷糊糊,还是会被他无情的弄/.醒,每一次都让她身心俱疲。
此刻,刚才那个清晰得可怕的梦境再次浮现在脑海。
为什么……醒来之后,她的后背肩膀那个位置,还会隐隐作痛?
就像真的被划了一刀,抽骨扒皮了一样?
那个梦,为什么会那么真实?
每一个细节,痛感和恐惧,都像是亲身经历?
那个美丽又倔强的女人苏莉娜是谁?
那个眼神绝望的小男孩又是谁?
那个凶残的中年男人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他们母子?
最关键的是……她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无数个问号像藤蔓一样在她脑海里疯狂缠绕。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大概半个月前开始,她就会断断续续地梦到这三个人,每一次的场景都不一样。
唯独不变的是那个中年男人总是在用各种方式凌虐那对可怜的母子。
梦里那个小男孩……真的太可怜了。
冉栀之的心微微抽痛起来,一种同病相怜的酸楚涌上心头。
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被命运无情践踏的苦命人。
在梦里,她那么想保护他,却如同隔着无形的屏障,无能为力。
难道……是因为她自己的遭遇实在太惨了,所以才会做这种映射自己处境的噩梦吗?
她只能这样胡乱地猜测着,试图给这诡异的现象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此刻,昭野也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腕间那串佛珠,没有征兆的,竟然比以往还要更烫一些?
最近这种情况已经出现好几次了。
现在就连背上的伤疤也在隐隐作痛。
他也没有多想,全当是伤口没恢复好留下的后遗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