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说完，在李娟和楼下所有人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我拉上了窗帘。
“啊——！”
窗帘隔绝了所有的视线，但隔不断声音。
李娟的咒骂声，穿透了玻璃，钻进我的耳朵。
“陈彦！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
“我儿子要是有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开始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我，夹杂着绝望的哭嚎。
楼下的人群也炸开了锅。
“他怎么能这样？那可是条人命啊！”
“太冷血了！之前还以为他只是手脚不干净，没想到心这么黑！”
“就是，就算之前有矛盾，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没有理会。
我转身，走进健身房，戴上耳机，将音乐的音量调到最大。
重金属的嘶吼，盖过了窗外的一切嘈杂。
我开始做卧推。
一组，两组，三组。
杠铃的重量，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又涩又疼。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约听到了由远及近的消防警笛声。
我停下动作，摘下耳机。
楼下的喧嚣，变成了另一种紧张的动静。
我听到消防员在大声指挥，人群在惊呼。
“快！气垫铺好了吗？”
“上面的人注意！孩子要掉了！”
一声惊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爆豆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我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
楼下的消防气垫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躺在那里，几个消防员围着他。
一个消防员把他抱了起来，孩子放声大哭。
他还活着。
我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墙上，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
楼下，李娟连滚带爬地冲向气垫，抱着她的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医护人员也赶到了，将孩子抬上了担架，进行初步检查。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我关上窗户，走到水池边，用冷水一遍遍地冲着脸。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平静。
我没有救那个孩子。
但我也不觉得我是杀人凶手。
是李娟。
是她自己的贪婪和恶毒，亲手斩断了我伸向她儿子的，那条名为“善意”的绳索。
是她，把一个英雄，逼成了一个冷漠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