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直到冷蕊等人上前搀扶,池扶楹才堪堪有了些力气。
终于坐回了椅子上,眩晕感还未散去,便听到膝盖重重砸到地面上的声音,“姑娘,奴婢真的将东西扔出了池府,可怎、怎会在霜英处?”
冷蕊虽不懂,为何一个简简单单的盒子会引起池扶楹这样大的反应。
但看到它出现在了这里,也知是自己将事情办砸了。
池扶楹深吸了口气,努力整理了下情绪,“不怪你。”
这是她的宿命,与旁人无关,可惜却连累了霜英。
此时,池扶楹只恨自己无能,冷蕊不过是个贴身丫鬟,池府人多眼杂,她不能离开主子太久。
让人去丢弃,最远也仅能扔到池府附近。
冷蕊无错。
可错的是谁呢,当然是自己。
是她没有能力掌控池府,是她被恶鬼缠身却还妄想逃脱,是她重生后仍疏忽大意,一切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本应将这种害人的物件处理得远远的,将其掩埋到巍峨的高山之巅,丢弃到静谧的沧溟深处,放置在无垠的大漠中央,本应如此,本应如此的。
这般想着,池扶楹不禁苦笑出声。
自己不过是个闺阁女子,生在深闺养在深闺,成年后嫁入夫家操持家务、生儿育女,那些高山、大海、沙漠此生与她无半点缘分。
如此,避无可避。
良久,池扶楹拭去了眼角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坚定地吩咐道:“九畹与我去见王爷。”
她又起身扶起了冷蕊,“待锦箨将人带回后先关在柴房,等我回来处置。”
“莫多想,今日是霜英坏了主意,与你无关。”
“这个木盒更没什么特别的,我刚刚不过是被气到了,一时乱了方寸而已。”
冷蕊与九畹陪伴自己长大,忠心耿耿,池扶楹对她们本不应有任何隐瞒。
可重生之事太过骇人听闻,簪中灵魂也不能明说,况且她不想让冷蕊心中有任何的负担,因此还是揭过为好。
况且前世的仇人回来了,新仇旧账,也该一同清算了。
楚朝然醒来,入目便是自家王妃担忧的样子。
“王爷,您醒了,可有头疼?”
池扶楹将他半扶起,又垫了好几个软枕在其身后,“臣妾命小厨房熬了醒酒汤,可要来些?”
得到同意后,池扶楹将九畹递过来的醒酒汤吹凉些,一勺勺的喂给了对面之人。
直至汤已尽,楚朝然才试探开口,“本王今日……”
池扶楹轻叹了口气,将空碗送回到了九畹手中,心疼的看向楚朝然,“您也太不爱惜身子了。”
楚朝然虽说有些醉酒,但下午发生了什么不可能完全记不清,他本认为自家王妃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虽说假山处为了营造流水放置了许多热源,可到底是冬日,便是背风处怕也有寒气,”池扶楹忧心道:“您得顾念着自己的身子,若生了病痛要遭罪的。”
楚朝然没想到妻子是这个反应,以往他随意的收用了人后,他的爱妾们都没什么好情绪。
要么与他闹一番,要么索要些好处,没想到自己的王妃会如此贴心,竟关心于他。
当然,池扶楹不知道楚朝然的想法,即使知道了也仅会觉得这一步走对了。
毕竟楚朝然心中的爱妾怕只有许子宜与高媚,其他的不声不响也没见他感动过。
看来,正妻还是有些特权的。
楚朝然拉过她的手,轻吻了一下,“不是说私下无人时要叫夫君吗?”
池扶楹面色一红,“夫君,妾、臣妾只是担心您,您莫要嫌弃臣妾唠叨。”
“怎么会,本王知道娘子的良苦用心,下次不会了。”
说着,楚朝然觉得自己必须解释下,“本王今日醉了,才会莫名被一个粗俗的侍女吸引,都是那丫鬟的错。”
池扶楹本想着以穿越女的能耐,能让安王对其死心塌地,没承想楚朝然竟是这般反应。
“王爷,不,夫君,不知您想给那侍女封个什么身份,臣妾好安排下去。”池扶楹继续试探。
楚朝然满不在乎,“一个奴婢而已,若不在意便仍让她继续干自己的活计,若看不上眼便打发了出去。”
“无妨的,在安王府,没人敢多嘴。”
明白了楚朝然的态度,池扶楹庆幸中又有些心酸。
庆幸他对那个穿越女未上心,心酸却是,人都道安王贤德不过分好女色,堂堂亲王府中只有一妻五妾。
可真相却是,那些不重要的都被处理了。
同为女子,池扶楹如何不心生酸楚。
但她面上依然是那样的小意温存,“可那侍女乃是臣妾的陪嫁,您就当看在臣妾的面子上,给霜英一份恩典。”
没想到自己竟然动了池扶楹陪嫁的人,楚朝然的脸色又有些不自然。
不过看到自家王妃渴求的目光,他还是心软了,“封为婢妾。”
池扶楹的目的达成了。
伺候安王用过晚膳,又服侍其梳洗睡下,池扶楹才由大管事送着,离开了安王的贤栖堂。
“娘娘,”大管事道:“王爷身子沉先睡下了,但他特意嘱咐奴才要您送回玉瑶阁,可见对您的恩宠。”
池扶楹淡声道:“王爷对本妃很好,只是劳烦大管事了。”
恩宠是真的,月前刚刚海誓山盟,今日又睡了自己的陪嫁丫鬟也是真的。
池扶楹的一切系与楚朝然一身,她不能反抗,也无力反抗,只能努力寻找安王最想见到的反应。
避无可避。
与大管事闲聊了几句,到玉瑶阁后又给了其丰厚的赏赐,池扶楹顿觉身困体乏。
她也想过,或许应该顺着楚朝然的话将人打发出去,或者干脆除掉,但思虑再三,还是将人留下了。
那穿越女思维诡异,在外面若真让其有了什么机遇,怕还真不好动手。
而让其成为安王的婢妾,许子宜等人定不会让其舒坦的,到时候狗咬狗才有得看。
当然,无论池扶楹给自己找多少理由,最重要,也是她最不想承认的一点却是,她怕霜英的灵魂仍在那具身体里。
她不想错过一点点救回霜英的可能,即使那非常渺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