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行走在皇宫幽深的回廊，雷天十分泰然地跟着羲言。按照常理，在皇宫的奢华面前，所有人都会表现出一定的吃惊，只是雷天却对周遭的奢华景致毫不在意。
“你似乎很习惯这样的景色。”羲言没有回头，依然对雷天的举动了若指掌。
“是吗？”雷天并不否认，“我会说在我行刺之前，就已经为了侦查而潜入皇宫好几次了么？”
“我知道。不过，我说的是你第一次潜入皇宫的时候。”羲言继续道，“那个时候的你一脸淡然，对皇宫内的一切都没有正常朱雀人该有的那种好奇与惊讶。对你而言，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是早已熟悉的。”
“呵呵……”雷天不由得笑了出来，“你也不想想我刺杀过多少苍龙的王公贵族。那群家伙在自己的府邸花的心思远远超过了对自己领地的管理，对他们而言，花园里可以再栽种的鲜花远比那些因灾荒而饥寒交迫的平民要来得珍贵，治理花园的害虫远比治理领地灾荒来得重要。所谓的皇宫，除了占地面积大一些，奢侈程度跟他们的府邸比起来也就是半斤八两。”
羲言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点头，嘴角依旧保持着恬静的微笑。
“接下来我们要见的人是谁？”
“到了。”羲言没有明说，他只是用手指了指不远处整齐列队的一众女侍卫。雷天对苍龙的女侍卫毫不在意，因为她们中没有一个人能发现隐藏了气息的他。换言之，她们即使真的有战力，也不过如此。
注意到羲言驾到，原本在训话的女侍卫连忙跑至羲言跟前，恭敬地单膝下跪，道：
“大灵明大人。”
“今夜辛苦了，千羽。这次并不是羽林军的错，你就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诶……”在羲言再次开口之前，雷天感慨道，“算上这些人的话，女人数量真的要超过千了……”
很显然，在雷天心中，这些所谓的女侍卫和“侍卫”二字根本搭不上，充其量她们就是皇帝为了避免被冠上一个荒淫的帽子而扯的遮羞布。她们的本质就是皇帝的女人而已。
“她们羽林军并不属于妃嫔哦。”羲言浅笑着纠正了雷天的观点，“自三十八世女帝——千叶箬开始，苍龙国的女性地位基本与男性相平，大多数因为陈规陋习而禁止女性担任的职务不再有所限制。所以，她们是负责皇宫警备的女人，这一点请不要混淆。”
“是吗？”雷天不禁莞尔。所谓的负责警备的女人……难道这些女人还能是所谓的高手不成？雷天为了暗杀，足迹遍布天下，也不是没有见过实力骇人的女战士，只不过那些女战士大多数都是有着粗壮的四肢，发达的肌肉。而眼前这些女子……一个个身材曼妙纤细，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哪里像是高手？
啊……再考虑到她们一个个长得都挺标致，果然还是把她们当做预备团比较合适。
雷天在心中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因为无法接受雷天眼中的轻视，原本恭敬跪着的千羽愤然起身，她从腰间抽出自己的佩剑，把剑尖指向雷天。
这一举动让雷天颇为意外。因为这是苍龙帝国剑客的决斗邀请，和朱雀国甩手套的行为有着相同的意义。
“喂喂，你是想要挑战我么？”雷天觉得十分滑稽，即使她们真的实力不差，一群守卫不了皇帝的侍卫挑战成功刺杀了皇帝的刺客，这怎么看都是自讨苦吃。
“如果你有武者的尊严，就接受我的挑战！”
雷天瞧了羲言一眼，见他依旧一脸笑意，似乎是享受这意外的好戏。
看起来，有必要告诉她们一下，自己可不是白白被称作天下第一刺客的。
雷天在心中想象着对方落败之后的惨状，嘴角不觉浮起一丝笑意。因为并不是在暗杀途中，雷天的心境很是轻浮，反正又不是面对生死之战，雷天也懒得认真应对。
雷天随手指了一个女侍卫：“借你的剑一用。”
千羽默默点头，那女侍卫把佩剑解下扔给雷天。
接住剑，雷天随意地拔剑回应，他同样把剑尖对准千羽。
“嗯嗯，开始么？”
“你先出招。”千羽一脸冷漠。
“那等会儿别怪我。”雷天显然不懂得谦让是一种美德，他二话不说地出招，剑影随着他的身形移动扩散开去，眨眼间就把千羽笼罩其中。他人眼中只是寒光一闪，在千羽眼里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是雷天的剑锋与自己的脖子相差毫厘又倏然远去。三道剑影不断重复的只有这一过程。
天下第一刺客雷纳德·斯盖之所以成为天下第一，除了他拥有人人梦寐以求的魔法武器外，还有他登峰造极的剑术。虽然是朱雀人，他的剑术却完全是师承自苍龙国的剑圣。虽然他的剑圣师父因为他把剑用于暗杀有过不满——不过这只是题外话。
在这里，雷天只出了一招，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千羽。容不得她有所抵抗，这最初的一剑就已是最后的一剑。
淡淡松了口气，雷天无奈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羲言。即使自己剑术再高明又有何用，在那个变态家伙接连不断的剑阵强攻下，还是不得不束手就擒。对付羲言，恐怕只有上级魔导师……不对，大魔导师才行。毕竟羲言无需吟唱就能够使用苍龙玄术，只有同样无需吟唱即可使用魔法的大魔导师才能与之抗衡……一般的上级魔导师在完成毁天灭地的魔法前，早被他轰杀至渣了。可是朱雀至今为止的魔导师中，能够达到大魔导师境界的人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而且那几个人都性格乖僻，醉心于自己的世界……换言之，在这世上，羲言是无“敌”的。
在雷天沉浸在对羲言实力的感慨中的时候，千羽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失败，她无力地扔下剑，虽然不甘心，她还是老实地承认了雷天的实力。
“这位大人实力果然非同一般。但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接受这位大人对我们羽林军的轻视！”
羲言微笑着走到两人中间，他宽声安慰千羽：“已经够了哦。虽然你输了，但是并不意味着你们就应该被人轻视。”
说罢，羲言回头看向雷天，尽管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雷天还是从羲言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
“好吧……我错了，行了吧！”雷天放弃似的说，“对不起，我不该轻视你们的。”
虽然只是表面上的让步，千羽还是显得十分开心。如此看来，这个所谓的侍卫还和小孩没什么两样，这样子的侍卫真的靠谱么？
就在这时，羲言换用了一种怀念的口气缓缓诉说：“羽林军乃是三世皇帝——千叶彻创立。羽林军成员皆为无家可归的儿童，首领称之为‘千羽’。原本羽林军只是类似于让孤儿们有个家的存在，可是在三世皇帝在位时的六王叛乱中，初代千羽率领羽林军斩下叛王首级，帮助平定了战乱，使得羽林军晋升为正式军队。自那之后，羽林军成为了皇帝陛下的专属军队，只听命于皇帝陛下一人。在平时，羽林军负责皇宫护卫，战时，则作为皇帝的亲兵。无论那些叛臣拉拢了多少帝国将领，掌握了多少帝国军队，羽林军都永远忠于皇帝。”
“哇啊……那还真是厉害。”雷天真心地感慨道，“那么换言之，即使你想要犯上作乱，羽林军也绝对不会听你的话？”
羲言丝毫不在意雷天的调侃，反而是千羽怒斥道：
“大胆！大灵明大人乃是苍龙化身，怎么可能会犯上作乱？”
这么说着，千羽似乎是又打算拔剑。对她而言，打不打得过是一个问题，想不想打是另一个问题。
雷天在心中说道：这个大灵明可是一直在暗地里计划着什么，对皇帝见死不救的人也是他。他不会犯上作乱？嗯，当然了，他只是控制某个傀儡代替他犯上作乱而已。
“千羽，不得无礼。”
千羽暂时压抑怒气。她当然也知道跟在大灵明身边的人身份必然尊贵，可是她就是无法容忍对方出言不逊。
“对了，即使这样，还是没有说明为什么这些羽林军都是女人啊。”因为被千羽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舒服，雷天连忙转移话题。
“这倒是最近的事。作为妃嫔深居之地，纵使是护卫，男人也是理应不能进入的。”
“这个我知道，所以你们苍龙帝国才会有所谓的太监。”
“太监……”羲言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有关这个名词的知识，“是了。始皇帝为了安宁，所以设立太监一职，然后又因工作不同逐渐细分。不过在三十八世女帝时，因为种种原因，废除了太监，从那以后，负责皇宫杂物的都是女人或者男人，再没有阉人。不过这和羽林军无关，自三世皇帝开始，羽林军就负责护卫皇宫。出于种种原因考虑，负责护卫的尽量选择羽林军中的女孩，但是也不是禁止男子作为护卫。只是在九十九世皇帝时，立下了皇宫护卫只允许女羽林军担任的规矩。除此之外，就连负责皇宫杂务的人也被限定为了女性。”
“唔……那个家伙还真是志向远大呢。”雷天喃喃道，“这样一弄，除了皇子以外，全皇宫不就只有皇帝一个男人了么？”
“可以这么说，因为我平时是不会来皇宫的。”羲言答道。
不用明说，羲言和雷天都知道此举隐含着怎样的信息。
那是皇帝对大灵明的不信任。
因为有着大灵明负责监视整个皇宫，所以即使有男性护卫，男性杂工也不必担心他们扰乱。可是对大灵明的信任不复存在之后，又该怎么办？那位皇帝给了答案，那就是所有护卫和杂工全部都只由女性来担当。
总觉得有这么大也不是好事呢，成天要担心会不会戴上一顶绿帽子……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说九十九世皇帝的时候，大灵明也还是羲言的话，那么这是否意味着羲言的计划从那时候就开始了，而且还被皇帝有所察觉了……想到这里，雷天感觉背脊有些发寒。
“总而言之，羽林军所培育出来的护卫都算得上是精英，并且会永远忠于皇帝，你想说的是这样没错吧？”雷天接着羲言的话往下说。
“没错。”羲言浅笑点头，“虽然是女子，她们一点也不输给男人。而且那些男羽林军也都是少年俊杰。因为无法护卫皇宫，所以他们就专门负责整个王都的治安。”
“可是这和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呢？”雷天十分不解。
“只是提前打个招呼而已。”羲言如是说，“顺带借此告诉你一件事，无论昏庸还是贤明，只要是苍龙皇帝，都会得到羽林军的效忠。”
说这番话时，羲言那罕见的认真口吻让雷天不由得一愣，他扫了一眼那些女子。她们年龄不一，不过无一例外的是，脸上都稚气未脱。以雷天的判断，她们当中最年长的恐怕是刚才与他交手的千羽。可是就连千羽也是带着一丝儿童的天真。虽然身材已经足以骄傲地自称是成熟的女人，但是她的心性未免有些单纯。
应该，还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吧。应该，还是豆蔻年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