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变故突如其来,连司机周源也没反应过来,他清楚记得,他今天的任务,是送季晚回去,可是现在……
郁东尧的花边新闻,他亦有所耳闻,当然知道苏黎是新宠上位,却没想到苏黎会公然给季晚难堪。
“太太,我去跟苏小姐说一声。”
周源说完,折回古斯特附近。
不远处,叶惜恰好将一场戏尽收眼底,她缓缓走进季晚,声音不冷不热,“季总监,所以说呢,新人是需要调教的,你说是不是?”
一副看足好戏的架势。
“你让她一寸,她转身就能立刻踩到你头上,你再让她一尺……”叶惜抱着胳膊,高挑纤瘦身形立在一旁,引来周围注目,“岂不是要连自己的立足之地都没了?”
叶惜言下之意,自然是激将季晚,想让季晚去同苏黎争,演一出好戏,好让她看得开心。
“你知不知道,过气的人都有共同点?”沉默半晌,季晚终于转过头,眸光流转,淡淡看叶惜一眼,“叶惜,不要太过自以为是。”
说完,季晚准备离开。
下一秒,身形挺拔的男人远远走来,被众人簇拥,他一一应酬完,朝那辆黑色古斯特走去。
是郁东尧出来了。
他忽然看了过来,对上季晚的视线,微微蹙眉,接着却没有丝毫停留,继续前行。
“郁先生,”司机周源凑过来,在郁东尧身旁说了句什么。
片刻之后,周源快步向季晚走来,面色为难,“太太,郁先生说,有下一辆车来接你,请您稍等。”
换言之,郁东尧选择带苏黎先走,丢下季晚。
“太太……”周源年纪不大,面色白净,为难时脸部微微泛着红,有些像窘迫的少年,“我看苏小姐好像是腿受了伤,郁先生打算尽快送她去医院,所以才会让您等一等,并不是……”
季晚听了,淡淡一笑,“没事,你先去吧。”
周源是好意,想要解释、想安慰她,却并没有达到期望的结果。
如果郁东尧不是真的在意苏黎,又怎么会当众丢下季晚,带着苏黎离开?他这个举动,完全没顾忌季晚的脸面。
黑色古斯特终于离开,夜色中,气氛越发冷清,人也散得差不多,唯独叶惜还留在这里,迟迟没有离开。
“季总监倒是很大度。”
“你在后台跟苏黎动手了?”季晚想起刚刚周源说的,苏黎腿受了伤,又联想到之前的短信上说,苏黎再度在后台跟人发生争执,想一想,也猜得到对方是叶惜。
叶惜笑一笑,眉梢眼角都是妩媚风情,让她眉眼褪去几分冰冷凌厉,“是她自己没站稳,也要算到我头上?这个锅,我可背不动。”
“叶惜,你有自己的做事风格和习惯,跟我无关,但是凡事都有度,你应该知道,郁东尧对于过分的麻烦,只有一种处理手段。”
就是彻底丢弃。
正像季晚之前说的,模特也好、项链也罢,做任何事都有两手准备,没有谁是不能被替换的,即便是风头正劲的叶惜。
听见季晚提起郁东尧的名字,叶惜面色一僵,被戳中痛处。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季总监,却很少有人叫你郁太太?”恢复平静后,叶惜话锋一转,直直望着季晚,眼神意味说不明道不明,似乎是鄙夷,又似乎有同情,“因为从头到尾,没人当你是郁太太。”
从始至终,根本没人当季晚是郁太太,看好戏的人没有,郁东尧没有,甚至连季晚自己,也没当过自己是郁太太。
这段婚姻对于季晚和郁东尧而言,从开始那天,就是错误,已经名存实亡。
季晚回到半山别墅,已经临近十二点。
令她意外的是,郁东尧居然在家。
领带被他扯得松松垮垮,黑色衬衫比之前看起来要皱一些,却透出几分慵懒随意的味道,不过看样子,郁东尧似乎打算换衣服出门。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揉了揉鼻梁,随后架上一副平光眼镜,抬眸看一眼季晚,“这么晚?”
“要出门?”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嗯。”
“车在路上出了点小问题。”
两个人,又是同时出声。
前一个是郁东尧,后一个是季晚。
“早点休息。”
“郁东尧,你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这是第三次,两人同一时间开口。
“这段婚姻对你我都没意义,当初你说可以帮我父亲,让我嫁给你,我们彼此的任务都完成了,现在我只想好好做珠宝设计,不想应付其他的事情,我对于也已经没什么价值,不如好聚好散。”
深深吸一口气,指甲陷入掌心,清晰疼痛感,让她忽略掉另一种痛楚,然后抬眸,去看郁东尧,“你说呢?”
“好聚好散?”唇角轻轻勾起,郁东尧重复这四个字,似乎觉得很好笑,“如果你不是郁太太,你认为,你父亲在牢里,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稳?”
“晚晚,嗯?”
空荡荡的客厅,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终于,郁东尧抬手,将季晚垂落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指腹擦过她细嫩白皙的侧脸,动作轻柔,片刻温情,竟然真的让人产生错觉,他像是温柔深情的丈夫。
“早点休息,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忙。”
说完,郁东尧不再停留。
“郁东尧,你是不是很想,那晚死的人是我?”
“你整天对着我这张脸,是不是很厌恶?”
季晚盯着郁东尧挺拔背影,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你以为我很庆幸,活下来的是自己?!”胸口像被一只手死命挤压,令季晚呼吸都困难,“我也想,四年前那晚,死的是我。”
“那样一来,就不用嫁给你了。”
再一次,客厅陷入寂静,低气压蔓延,叫人心慌。
好半晌过后,郁东尧终于转身,幽暗深邃的眸锁住季晚的脸,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或异样,眼里,却比刚刚多一分警告。
像是在提醒季晚,她越界了。
季晚不应该提起那件事,因为一直以来,那件事情都是郁东尧的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