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母子兩人無聲的僵持著,郭正祥自然也不會將態度軟下來。
他說道:“太后娘娘,陛下口諭,賜宋貴妃斷產湯。奴才要親眼瞧著宋貴妃喝下藥湯才行。”
“今日哀家就在這裡守著,看看皇帝是不是要對哀家大逆不道!”太后眼神如刀片,狠狠剜了一眼他,“滾回去將皇帝請來,你一個奴才,還沒權利與哀家討價還價!”
郭正祥被罵的狗血淋頭。
今日這情況,他確實是掌控不了局面了。
他只得離了安樂宮。
*
另一邊。
凌翊塵還待在玉粹宮裡沒走。
孟卿宜膝蓋上了藥後便在床榻上躺著了。
他讓人備了水,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
他動作小心,不敢使大力氣,愛惜如珍寶一般。
距離太近,孟卿宜能感覺到他淺淺的呼吸。
她不敢看他,眼神這裡盯一會兒,那裡盯片刻。
“卿卿真的沒事瞞著朕麼?”
擦淨後,他收回了手,卻沒急著起身。
探究的眼神看著她,低聲問。
孟卿宜下意識的抿唇,眼神未在他身上停留,“臣妾能有什麼事瞞著陛下?”
凌翊塵安靜的看著她,殿中寂靜。
似乎快要能聽見她漸漸加速的心跳聲。
她這幾日太反常了。
往常從未這麼依賴過他。
今日他去救她時,一看見她,她眼裡便升騰起了希望。
還有被他抱起後,那滿腹的委屈。
她先前那麼厭惡他,怎麼會將他視作希望?
孟卿宜心虛,主動轉移話題:“陛下剛剛是讓人去懲處貴妃娘娘了嗎?”
“嗯。”凌翊塵收起思緒,輕點了下頭,“她欺負了你,朕自然要替你討回來。”
“那陛下是如何懲罰的她?”
凌翊塵抬起手,將她鬢角的碎髮輕輕別到了耳後,“卿卿好好養傷,這些事情朕都會處理好,你不必知道。”
孟卿宜心裡猜測著,他必然是給了不輕的懲罰。
不然的話,他不會不想讓她知道。
宋貴妃上輩子也沒少拿著身份欺負她。
既然凌翊塵能替她討回來,那她便不管了。
兩人正說著話,殿門外傳來郭正祥的試探聲:“陛下,您在殿中嗎?”
他聽見聲音,便猜測出來郭正祥是有事找他商談。
又安撫了幾句孟卿宜後,凌翊塵便出了寢殿。
郭正祥見他出來,趕緊跪在了他身前,“陛下,剛剛太后娘娘去了安樂宮,那藥湯也只給貴妃喂進去了一半。”
凌翊塵倒是不驚訝,“現在呢?”
“現在……太后請您過去。”
“不必了。讓人盯著安樂宮,若是那半碗藥湯喝下去無礙,那便尋個機會,再讓她喝一次。”
他鐵了心。
誰動了孟卿宜,他便要惡劣的報復回來。
太后也是如此。
郭正祥對這個答案不意外。
凌翊塵做事向來如此。
他沒什麼可忌憚的。
既然今日下了命令,不留宋貴妃腹中的孩子。
日後就算是太后以命相保,凌翊塵也不會作罷,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可他這個皇帝的位置能穩坐下去。
至於太后的位置,就不一定了。
“還有今日安樂宮門下的那個宮女,立刻處死。”凌翊塵毫無溫度的聲音再次傳來。
“是,奴才遵旨。”
凌翊塵今日一直都沒有再回他住的衍昭殿。
晚上又是直接留宿在了玉粹宮。
孟卿宜沐浴後,他給她塗上藥,兩人又是照常各睡各的。
最後一盞燭臺燃滅。
殿中陷入了漫長無垠的黑暗中。
凌翊塵的夢中鋪天蓋地的一片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