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宜沉默不語,宋貴妃又沒指著她說這話。
她只裝作聽不懂。
皇后看得出來殿中的暗流湧動。
她笑著調和:“宋貴妃都說是賞賜了,怎麼還說這種話?陛下聽見該不高興了。”
宋貴妃也跟著扯唇笑笑。
可那笑容裡卻是藏了幾分針芒。
*
請安結束後,孟卿宜離了未央宮,慢悠悠的往御花園走著。
她今日胸口悶得慌,只想去湖邊吹吹涼風。
剛踏入了御花園,還未來得及喘口氣。
遠遠地便瞧見了裴寂正陪著芸太妃在散心。
他愛穿白衣,無論何時,身上的一襲白袍總是皎白如雪,明明是溫潤如玉的性子,心卻是黑的。
孟卿宜瞧見到他後,雙腳便如同灌了鉛一樣,一步也走不動了。
清透的雙眸一瞬變得幽冷含恨。
她兩隻手用力絞在身前,似乎是在剋制洶湧的怒意,連骨節都在發白。
“娘娘,您沒事吧?”
秋棠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異常,輕聲關切。
孟卿宜斂眸,強撐著發抖的身子,“無事。”
“娘娘若是身子不舒服,便先回宮吧?”
秋棠和杏雨都注意到了遠處的裴寂。
又聯想到了清晨她的那一番話,猜測她現在的異常必然與裴寂有關。
孟卿宜點頭:“好,回宮吧。”
她如今若是貿然直面裴寂,只怕是會露餡。
還是再等等吧。
*
那道白色的身影在她轉身後,也將目光投到了她的背後。
他心裡奇怪。
從前若是遇到了他,孟卿宜一定會藉機跟他說幾句話,或是遠遠衝他笑一笑。
可今日就這麼直接走了?
裴寂心中不安。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
今日晌午開始,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直到入了夜,小雨突然轉變成了瓢潑的大雨。
孟卿宜自小便害怕打雷。
從前在府中時,她也是千嬌百寵的光祿寺少卿府的嫡女。
每次遇到打雷的天氣,都是由她母親陪著一起入睡。
入宮後,她如此憎恨凌翊塵,自然不會讓他來陪自己。
基本上都是秋棠和杏雨一起陪她。
她今日從偏殿沐浴回來後,杏雨已經在她的床榻邊的木地板上鋪好了被褥。
“娘娘,今日打雷,奴婢和秋棠陪您一起睡。”
外面雨聲嘩嘩,雨勢似乎越來越大。
孟卿宜點點頭。
正要上榻歇息時,門外傳來了通報聲:“娘娘,陛下來了。”
孟卿宜目光滯住。
顯然是沒想到凌翊塵會來。
秋棠和杏雨很有眼色的要退下去:“娘娘,既然陛下來了,那奴婢們就先退下了。”
她遲疑著:“也好。”
凌翊塵進來時,身上的墨色長袍溼了不少。
尤其是肩頭,洇溼了一大塊。
看樣子來的很急。
孟卿宜迎了上去,行禮起身後,目光落在了他溼透的肩頭。
“今晚下了這麼大的雨,陛下怎麼來了?”
他一本正經,勾唇道:“朕怕打雷,想找個人陪。”
孟卿宜不太相信。
既然他來了,她自然也不會趕走他。
倒是省了她費心思見他了。
她硬著頭皮,吐出了一句生澀的關心:“陛下先去沐浴吧,當心著涼。”
凌翊塵眸光不易察覺的發亮,卻問:“你沐浴了麼?”
孟卿宜耳根發熱:“已經沐浴過了。”
他倏地抓起她的手,話還沒說出口,門外先傳來了太監郭正祥的聲音:
“陛下,宋貴妃說是如今有了身孕本就難以入睡,又遇雷雨天氣,心中害怕,想請陛下過去。”
凌翊塵聽完沒答話。
目光始終落在孟卿宜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