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便到了鎮遠侯夫人莊慧敏的生辰。
因鎮遠侯是朝中肱骨之臣,加上鎮遠侯世子如今是聖上近臣,所以朝中但凡有點眼力勁的大臣們都來祝壽。
生日宴被放在鎮遠侯主廳內舉行。
清風苑,謝雲州正在書桌上處理公務。
他神情專注,鎮遠侯府的大多數事務,現如今都是他在掌管。
秦風過來提醒,“世子,夫人的壽辰來了很多客人,很多大臣都是奔著您來的。”
“您當真一個都不見嗎?”
謝雲州專注於寫字,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都是些攀附之輩,有什麼好見的。”
秦風點頭,但是他猶豫著沒有要走的意思。
謝雲州只淡聲問道,“還有何事?”
秦風只能老實作答,“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屬下覺得還是要與您說一下比較好。”
“有話便說。”
秦風琢磨了一下,才回道:“是這樣,您讓屬下派人盯著那位表姑娘……”
聽到溫棠的消息,謝雲州的筆鋒一頓。
但是又繼續寫字,一邊只問道:“她有何事?”
秦風回道:“是這樣,姨奶奶那邊將表姑娘也安排在了夫人的壽宴上,說是……”
謝雲州終於抬起頭,看過來問道:“是什麼?”
秦風答:“說是那位沈侍郎也來了,要與表姑娘先見一見,合適的話,就儘快將婚約給定了。”
謝雲州低嗤一聲,腦海中莫名閃起溫棠那張梨花帶雨的眼。
大抵,又要委屈的哭了。
罷了。
謝雲州起身,“走,去湊湊熱鬧。”
溫棠來到壽辰宴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大臣。
好多人第一次見到溫棠,不禁拿眼打量起她來。
她今日身著淡粉色襦裙,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披風,整個人看起來出塵淡雅,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溫棠面容淡淡,直到她與謝錦之在門前相遇,這才展懷。
謝錦之看到溫棠的容色,眼中的驚豔也是一閃而過。
他含笑打量起溫棠,“阿棠今日打扮的極美。”
溫棠有些不適的將鬢角的頭髮理到耳後,耳朵有點發燙。
“二公子,您莫要取笑溫棠了。若是可以,溫棠寧願不參與這樣的場合。”
謝錦之面露疑惑,“阿棠你是……”
“是姨母,她讓我來見見那位沈侍郎,說遲早是要嫁過去的,讓我先與對方聯絡感情。二公子,我……”
她說著,淚水就奪眶而出,看起來委屈至極。
謝錦之的手陡然握緊了,他伸手握住溫棠的肩膀。
“阿棠,你放心,今日我一定會助你解除與沈侍郎的婚約,你不想嫁,誰都不能勉強你。”
溫棠的眼中閃過希冀與感激,“二公子,你說的可是真的?”
謝錦之面色越發溫柔,“阿棠,正如我與你說的,你大可以喚我錦之,你是淮安的表妹,便是我的表妹,我一定助你擺脫眼前的困境。”
溫棠大大咧咧的用手隨意擦了一把眼淚,再次對謝錦之行禮,“多謝……錦之!”
謝錦之眼眸似水,“嗯,快進去吧,別再傷心了。”
“好。”
看著溫棠開心的走入正殿,謝錦之良久才收回目光。
身後來福有些不安,“二公子您真的打算替表姑娘出頭?”
謝錦之點頭,他嘆息一聲,“是啊,不知為何,對著她,我總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情。”
“二公子……”
殊不知謝錦之主僕二人的談話一字不落的都落在了謝雲州的耳中。
他看著謝錦之較之以往蒼白蒼白的臉色,今日的謝錦之面容清俊,容光煥發。
謝雲州眼眸譏誚,周身冰冷。
壽宴開始,莊氏掌管侯府中饋多年,一直打理有方。
莊氏今日與鎮遠侯坐主位,下首便坐著謝雲州。
再後面,便是朝中一些大臣,都是按照官職高低去排的。
雖是侯夫人壽辰,但是大多數的目光都集中在謝雲州身上。
溫棠作為府中遠親,只被安排在遠處一角。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來自不遠處一處灼灼的視線。
正是祝蘭英找來的那位沈侍郎。
沈侍郎官居五品,留著兩撇鬍子,心寬體胖,面目流油。
一雙眼睛眯成一條縫,自方才以來,就直直的看著溫棠。
祝蘭英在一旁看在眼底,不禁冷笑。
這個賤丫頭,害的自己在世子爺面前失了儀態,她的寶貝女兒至今還被禁足。
一個賤人的女兒,未出嫁時就搶盡了自己的風頭,當年還是她用計讓那賤人被溫家那男人給糟蹋了。
而自己,則憑藉著一身手段,嫁給了鎮遠侯。
如今兒女傍身,早已將那賤人踩在了腳底下。
沒曾想那賤人死了,女兒竟然落在了她手中。
她可不是要好好折磨折磨。
她要讓那賤人死不瞑目!
臺下歌舞昇平,那些大臣衝著謝雲州來的,時不時與謝雲州搭訕。
不過今日世子爺臉色不大好,時常自顧飲酒,想答一句,便答一句。
不想答,便誰也不多看一眼。
但是,他的目光還是似有似無的落在了溫棠與謝錦之身上。
兩人隔著老遠,眼神在空中交匯。
不是眉目傳情是什麼!
話頭不覺轉到了謝雲州身上。
有好事的官員向莊氏打探著世子夫人的人選。
莊氏眉開眼笑,直到還沒定下來。
眾人又看謝雲州,臉上冷漠的跟個冰塊一樣,便也不敢多問了。
話鋒一轉,又討論起府上其他幾位公子小姐的婚事。
其中不乏謝錦之、謝淮安與謝蘭蘭等人。
倒是沉默已久的祝蘭英忽然燦然一笑,向著鎮遠侯與莊氏道:“妾身這裡倒是有一齣喜事,便是我這遠房的侄女,近日也是好戲將近。”
她說著看了眼沈侍郎,捂嘴輕笑道:“沈侍郎,你說是不是啊?”
早已對著溫棠流口水的沈侍郎挺著個大肚子,樂呵呵笑起來。
“那是,府中的表姑娘簡直是人間絕色啊!”說著,還不禁嚥了咽口水。
等了一晚上,早已聽不下去的的謝錦之當著眾人的面忽然站起身來,沉聲道:“父親,母親,兒子這裡有個不情之請。”
“溫棠她不適合這位沈侍郎,還請父親、母親做主,不要讓她嫁給沈侍郎做妾!”
這話一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謝錦之,以及溫棠還有沈侍郎。
莊氏面色難看,“錦之,你……”
忽然,一旁傳來一聲嗤笑,謝雲州冷冽如冰的聲音想起,“二弟這是做什麼?”
他的眸光落在溫棠震驚的瞳孔下。
謝雲州聲音清寒,讓人不寒而慄,“難不成,這表姑娘此等身份不嫁沈侍郎,難道嫁給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