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管家趁著池老爺子不注意,偷偷對池樾比了個“OK”的手勢。
池樾會意,上前一步,“爺爺,那我先回去了。”
“去去去!”池老爺子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目送著池樾牽著姜漁的身影漸行漸遠,池老爺子忽然撇過臉,樂呵呵地看向一旁的陳管家:“我剛才演技怎麼樣?像不像一個威嚴的長輩?”
陳管家顯然已經習以為常,“像,像極了!您老兒演技都能去拿奧斯卡!”
“多虧了你配合的好!”池老爺子朝他豎起大拇指,“回頭我託人去要一個,哦不,要兩個!一個頒給我,一個頒給你!”
陳管家沉默地擦了擦額角的汗,“那就謝謝老爺子了。”
然後,他跑到橋邊,彎腰撿起池老爺子剛才扔的逗鳥棒,殷勤地遞給了他。
池老爺子繼續逗鳥,腦海中又浮現起剛才的場景,“老陳啊,你說小樾跟我年輕的時候像不像?”
陳管家汗顏,他哪見過老爺子年輕的時候。
他跟池老爺子差了二十多歲,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他估計還在穿開襠褲。
但他還是點頭附和道:“當然像,親孫子嘛,跟您年輕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我也覺得。”池老爺子贊同地點頭,眼中忽然浮現出一抹惆悵,“想當年,我跟他奶奶也是這樣,不被親人看好。當時的我也是力排眾議,硬生生把他奶奶娶進了門……”
陳管家繼續溜鬚拍馬:“看來咱們池家的男兒都一樣,都專情!”
“不,他老子可不是。”池老爺子斂起笑容,冷冷地哼了一聲。
*
池樾到了沒人的地方,就放開了姜漁的手。
姜漁臉色仍然發白,對剛才的場面依然心有餘悸,“你這樣拉著我出來,真沒什麼事嗎?”
池樾挑了挑眉,“如果你想繼續在那捱罵,那我再著拉你回去。”
“……算了。”姜漁連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看到她這副樣子,池樾撇過頭,強壓住嘴角的笑意,再次轉過臉時,他已經變成了之前那樣,臉上不帶一絲情緒。
“要去看看你弟弟麼?”他問。
姜漁身邊的一切都被他打點好了,在他跟姜漁領結婚證的時候,就已經派人把她弟弟還有王媽接了過來。
“好啊。”
見到姜睿的時候,姜漁差點沒有認出來。
他的頭髮被精心修理過,不再是亂蓬蓬的,身上的廉價衣服也換成了新的,上面沒有logo,但是面料質感看上去卻像是大牌貨。
王媽看上去也精神多了,不再是滿眼憂愁,一整個容光煥發。
姜睿快速撲了上來,“姐姐!”
姜漁把小人兒緊緊抱在懷裡,“想姐姐嗎?”
“想啦!”姜睿像個粉粉嫩嫩的糯米糰子,在姜漁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隨後,一隻大掌伸了過來,提溜著姜睿衛衣上的帽子,像提一隻貓兒似的,將他拉到了一邊。
池樾與他面對面,輕輕在他腦門兒上彈了個腦瓜崩,“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男女授受不親?”
“拜託,他才多大呀。”姜漁護短地把弟弟拉進了自己懷裡。
池樾開玩笑道:“性教育要從娃娃抓起,現在他敢親他姐姐,以後就敢非禮女同學。”
“哪有你說的那麼……”姜漁本來想反駁,但是轉念一想覺得也不無道理,於是止住了話頭,對著姜睿警告道,“聽見了嗎?親姐姐可以,但是不能這樣親女同學哦。”
池樾注視著這一幕,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姜漁跟姜睿玩鬧了一陣,然後就被池樾叫到了陽臺上。
他開門見山道:“我給他辦好了轉學手續,明天入學。”
姜漁感激地搖搖頭,“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的,他之前的學校就挺好的,我昨天就幫他請了假,休息幾天就能去上學了。”
池樾並沒有接她的話,只是定定地望著她,黢黑的眸泛著幽幽的冷光。
“姜漁。”他出聲叫她的名字,低沉的聲線如一壺沉寂歲月的老酒,“昨晚的話你真的不在意嗎?”
姜漁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無非就是那些幼兒園的小孩子,對姜睿說的話。
她輕笑,眼中泛著些許無奈,“小孩子的玩笑話而已,不用當真,或許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是說著玩罷了。”
“你真是這樣以為的?”池樾走上前一步,“那他們對姜睿動手呢,你也不在乎?”
或許是那雙眼太過深邃,姜漁的眼睫跳了一下,避開了他的目光。
在乎,怎麼能不在乎。
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
她只是覺得,池樾對自己做的已經足夠多了,她不想再麻煩他,否則牽扯過多,日後想要脫身只怕會很難。
池樾眼神黯了黯,隨即嘴角微微上揚,語氣又恢復了以往的凌厲。
“我做的這些你不必感動,只是動動手指的功夫,就能夠改變一個人的人生,我為什麼不去做呢?”
姜漁垂下眼睫,心中瞭然。
原來是這些事情對於他而言輕而易舉,所以他才會面面俱到。
她今天在某些瞬間,居然還以為他對自己舊情難忘。
真是可笑,她到底在幻想什麼。
事情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姜漁沒有了負罪感,點頭答應:“那就謝謝你了。”
池樾將她這一刻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沒有吭聲。
池樾和姜漁的房間在主院三樓,從姜睿這裡出去,需要經過一段長廊,才能到達主院。
落日熔金,在天際浮現出一道橘黃色的線,如同一片橙色的海洋。
二人走進主院,遠遠就看見院子裡的石板桌上坐著箇中年婦人。
池樾兀自拉過姜漁的手腕,視若無睹地繞過婦人上了臺階。
“小樾。”婦人出聲叫住了他,“這就是你跟老爺子撕破臉,也要帶回家的女人?”
這話說的有些嚴重,沒想到事情剛發生不到兩個小時,就傳得這麼離譜。
池樾頓住腳步,轉身看她,眸光冷銳:“你聽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