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認識她。
“不必了。”
“二位對我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秦荼理了一番思緒覺得自己多慮了，身後忽然傳來的聲音讓她下意識回身看去。
小廚房門外臘梅正開，空氣中時不時還能聞到淡淡的暗香，木門旁倚著個穿著紫衣的年輕人，眉眼帶笑，生的極好。
阿秋從灶前站了起來，眉頭像兩條毛毛蟲一般簇起，有些心虛的跟秦荼對視一眼。
“沒有誤會，是我多想了，遲公子怎麼會來這裡。”
年輕人手裡彈落那梅枝上的一簇落雪，見秦荼看了過來，笑了笑，面色淡然。
“谷主有事，我便四處逛逛，就到了這。”
“若是擾了二位清淨，在此賠罪了。”
謝遲說的話讓人有點尷尬，但秦荼卻沒有在男子的臉上看到半分打擾了別人的意思。
秦荼微怔。
他的確不應該認識自己，可……
直覺讓少女忍不住抬眼視線又朝門口看了過去。
“手藝瞧上去也不錯。”
謝遲笑著走到她跟前。
小廚房裡被灶火烘的暖呼呼的，年輕人忽然的一靠近帶著些許冷風撲面而來，秦荼覺得有些冷，不止是生理上。
“公子謬讚了。”
秦荼退後一步，笑著拿出一旁灶上已經煮好的一碗圓子，遞了過去。
“遲公子要不要試試。”
少女話裡和藹詢問，可眼神疏離像是在趕人，她不太喜歡這個世子，哪怕他並沒有在寒霜谷里跟她和阿秋透露過自己的身份。
權貴，高門。
謝遲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她的父親，還有那位“夫婿”皆為權貴所“迷”，衛家需要“錢”，秦家需要“權”，最後她成了那最大的犧牲之物，死而不得其所。
“阿九姐……”
阿秋站起身，臉上不知何時抹上了幾點碳灰看上去有點滑稽，男孩抿唇看著秦荼遞出的那碗圓子上，支支吾吾最後沒有開口，收到少女遞來的一個眼神，又坐了回去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燒柴。
那碗不是說模樣做壞了的嗎？他想吃她都不讓呢。
青波紋瓷碗中的圓子不及鍋裡的圓乎，有些都已經破了開來漏出了裡面的餡料，有黑有紅混在一起，看上去的確不大美觀。
“公子若是嫌棄還是去廳中等著吧，待這鍋好了我再送去。”
少女眉間一點花鈿皺起眉來眼中粼粼小家碧玉令人憐惜。
年輕人環胸的手微微鬆了鬆，低眉看著面前一副委屈模樣的少女，心中一哂。
對於秦荼他是有些意外的，若猜的不錯，三年前在蘭澤樓那夜自秦府偷跑出來的那隻“野貓”相比也不是什麼聽主子話辦事的丫鬟，而是那位在蘭澤樓“意外失足”從那從未發生過墜樓事故的樓上落水的秦家“掌上明珠”——秦荼。
眉間花鈿，眼中淡漠，寒霜谷距離京都甚遠，這世上就算有模樣極其相像之人，可他還是一眼認出了這位寒霜谷的禾娘子就是三年前秦家溺水失蹤的秦家娘子。
畢竟……他是“目擊者”。
青年點頭，笑著接過那面目不堪的圓子，平靜的打量了一眼，舀了一顆最不好看的送入口中。
“人不可貌相，這圓子也是，味道不錯。”
秦荼勉強笑著開口：“公子不必勉強。”
這人話裡有話，面上含笑，城府又是如何她不想再去猜想，一個能從世家紈絝子，再到顛覆親舅舅的皇權，走上江山高位的人又能有多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