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場戲,丁青麗簡直要把江浸月誇到天上了,她可太喜歡她今天半死不活的樣子了。
“來來來,趁熱打鐵,我們來拍下一場!”
在演員就位、情緒就位、收音就位、攝像就位,丁青麗喊了“action”之後——
“白逾清!白逾清!”
一個突兀的聲音乍然插了進來。
“媽的!”
丁青麗踢翻了板凳,站了起來,“白逾清,你他媽又不是劇組的人,天天他媽的在這裡幹什麼!不要干擾拍攝!滾!”
丁青麗不分青紅皂白的罵完人,在轉過身的時候。
她的女主角,原本應該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的人,現在站了起來,一臉陰沉地看著她,語氣嚴肅認真:“丁青麗,你需要用到他的時候,說的有多好聽;現在不需要他了,就這樣惡言相向嗎?”
“你都和他掰了,還維護他啊!”
丁青麗這個人的情商,在拍戲的時候,會全然變成負數。
耽誤她拍戲,哪怕她親媽來了,她都能照罵不誤。
江浸月看著她,淡淡一句:“我需要再培養情緒。”
直接離開了。
“媽的。”丁青麗低聲咒罵、又無可奈何,演員不配合,她這戲就拍不了。
江浸月走到外面,正好看到一個少年模樣的人氣喘吁吁地跑到白逾清身前,緊緊抓著白逾清的胳膊,焦急地問道:“你見到竇敏了嗎!”
“竇敏?他來這裡了?”白逾清皺眉。
“她從學生檔案裡找到你的地址就來找你了,可走都三天了,來了這裡就完全沒有音信了!”
就在他話音剛剛落下的那一瞬間,白逾清整個人的神情驟然變得無比嚴肅。
只見他那雙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也微微眯起,透露出絲絲冷冽的光芒。與此同時,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凝重壓抑起來,就連他身周的氣壓彷彿都在不知不覺間降低了許多。
“兩天前,兩天前,她給我發信息,說已經到你們村門口了。然後就再也沒回過消息了。”
“你也知道的,你們村都是拐賣人口的!”
“她會不會出事了啊!白逾清!”那個男同學滿臉驚恐地喊道,聲音都因為過度緊張而變得顫抖起來,淚水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只見白逾清眉頭緊蹙,眼神中滿是嚴肅,周身透露出難以名狀的壓迫感,“我現在就去找她。”
江浸月在旁邊目睹了全部對話,心中忐忑,不知是不是被他的情緒感染,整個人也油然而生一種恐懼。
一個女孩子,隻身來到這裡,卻莫名失蹤。
兩天了,她會經歷什麼?
思量不過2秒,江浸月也拔腿跟在他身後向村裡跑去。
白逾清到達一戶人家門口,也不敲門,直接奪門而入。
“啊呀!白家小子你要幹嘛!”(方言)
在那個人家的嚷嚷聲中,白逾清跑到一個地窖前,直接將蓋著的大石板搬走,朝下看去:“竇敏,竇敏,你在嗎?在的話發出一點聲音。”
靜靜聽了一會兒,確定沒人,他才站了起來。
他這才看到昨天還在生他氣的女孩,此刻站在那裡,有條不紊地吩咐著:“你們,分開去每一家的地窖找人,每到一家,在門口做一個標記,不要重複了。人叫竇敏,找到人立刻聯繫我。”
“是!”
白逾清喘著氣,靜靜地看著她,語氣緊繃又柔情地說:“謝謝。”
江浸月看他一眼,“別說這些沒用的,別浪費時間!”
白逾清緊張的情緒在她面前無意識的發散著,那強裝的偽裝裂開,露出一絲悲愴,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跑了出去。
一家又一家。
幾乎所有人家都查看過了,但沒有人,完全沒有找到人。
“會不會是在屋裡,不在地窖裡?”江浸月彎著腰,喘著氣,斷斷續續地問道。
她的額角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臉上爬上緋紅。
“不會…才兩天,不會放上來的。”
白逾清整個腦子裡想著遺漏的東西。
到底在哪裡?
她會在哪裡?
會把人關在哪裡?
對了!
“我隔壁!”
“你隔壁!”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朝白逾清隔壁那家跑去。
這是江浸月第一次來到這個房子,裡面雜草叢生,但,偏偏那雜草中,有一道草被踩扁。
直通地窖。
兩個人對視一眼。
心中有了答案。
越來越多人追了上來,圍在這裡。
看著白逾清搬開石板,看著他喊“竇敏”,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聲響,直到微弱的聲音從下面傳上來。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白逾清毫不猶豫,跳了進去。
“快!上前幫忙!”江浸月招呼著。
“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了汗,因為運動而荷爾蒙分泌,現在,每一個人都處在一種不知不覺的熱血之中。
這個地窖,只有兩邊的牆上延伸出幾塊石頭,人就要踩著這些石頭上來。
白逾清的腦袋先露出來,接著,是他後背上的姑娘。
那姑娘披著一件衣服,白逾清的衣服。
她的頭髮上已經分不清是汗還是血,總歸是讓頭髮都纏在了一起,有些地方甚至還粘著一些細小的沙礫和塵土,看上去狼狽至極。
“你們讓開。”江浸月讓保鏢讓路,自己走上前去,先是低聲說道:“我是女性,你不要害怕,我是來救你的。”
然後又輕輕地試圖觸碰她。
竇敏虛弱地朝她看過來,看到她眼中的柔和和鼓勵,身體又放鬆了幾分。
見她沒有那麼警惕,江浸月才伸手,架著她的胳膊,試圖減輕白逾清身上的重量。
有了她的配合,白逾清這才更輕鬆地將竇敏背了上來。
江浸月將女孩放下來,又將衣服為她扣緊。
“竇敏,竇敏!你沒事吧?”那個千辛萬苦來找她的男孩此刻哭得不成樣子。
“我沒事…”竇敏這樣說著,但是語氣微弱,她現在,甚至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是誰?”白逾清靜靜地佇立在原地,身上那件外套此刻在竇敏身上,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T 恤,露出肌肉緊繃的胳膊。
“一個…瘸腿的老人。”
“他把我扔到這裡就走了,他拄著柺杖,腿腳不便,他右臉還有一塊疤。”竇敏撐了一口氣,努力地拼湊著她印象中的那個人。
“好。”單單這一個字,卻說的低沉而有力。
儘管表面上看去,他的神情顯得異常平靜,然而那雙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之中,卻隱隱湧動著一股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
此時的白逾清,就宛如一座沉寂已久,就要噴發的火山。
“白逾清!”江浸月意識到什麼,猛地叫住他。
但沒有用。
白逾清已經出了門。
江浸月看著那個男孩,“別哭了!過來扶著她!帶她去劇組那裡休息!”
“好好好。”那男孩一邊抹淚,一邊蹲下來。
將人交接好,江浸月帶了兩個保鏢,跑了出去。
等她找到比白逾清的時候,白逾清正把人按在地上往死裡打。
是那個也曾經對她出言不遜的老頭,是那個她用防狼噴霧直接對著他的眼睛噴下的老頭。
“白逾清!鬆手!”
但白逾清此時彷彿喪失了理智。
江浸月特意叫上的兩個保鏢這就有了作用,兩個人合力終於拉開了此刻不受控的他。
“白逾清!你非要把人打死,沾上人命嗎!”
江浸月走到白逾清身前,明明比他要矮將近一個頭,但氣勢卻不容小覷。
但很快,這份氣勢就被撞沒了。
白逾清猛然抱住了她,太過用力,她整個人跟著向後踉蹌了兩步。
他抱得很緊,和上一次那個紳士的抱不一樣,這一次,她覺得,她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每一個處。
緊密相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