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紳漆黑的長睫微動。
他抬手握住她軟白的脖頸,令她抬起眼來看著自己。
男人喉結輕然滾動,慢條斯理笑著吐了句,“對我的消息,這麼靈通?”
周宴紳眼底閃過一絲冷倦,睨向身後的陳甘。
陳甘嚇得趕緊,“不是我說的。我可是跟你一起來的。”
姜笙找到間隙。
她推開男人炙熱滾燙的身軀,才得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姜笙眼皮微斂,與他漆黑的眸子相對收回,她咬唇緩緩關上門。
陳甘看了眼阿紳,“哎,咱話還沒說完……”
嘭一聲——
啪嗒。
從小姑娘身上掉下來了個什麼物件兒。
周宴紳眉梢微挑,西裝彎腰,指腹揉捏起一塊軟綿綿的小荷包。
淺金色花紋的紋路,青色的穗子柔軟。
男人長睫微掀,唇角玩味,“有點兒眼熟。”
陳甘湊近瞧,“這不是姜花嗎?我老家種了很多,開花了就這樣。味道特別清香。你那天回來,身上就是這個味兒。”
淡淡的,這玩意比煙味好聞的多。
周宴紳回想起出獄那天,在陸家浴室裡的情景。
水汽氤氳蒸騰,男人眸子漆黑視線落在一處女孩的臉盆裡。
水珠順著他青筋的脖頸往下,他骨感的手指挑起了盆裡的一條小白色的。
她浸泡的浴液,就是這個味道。
周宴紳喉頭輕然滾動,男人點起一根香菸,嗓音不知覺沙啞,“阿甘。走了。”
他睨了眼緊閉的門,淡淡摁滅菸蒂,抬腿離開。
陳甘一愣。
這阿紳給人家小姑娘送了條項鍊,親也沒親著,摸也沒摸著。
還被人家趕出去,就這麼走了?
陳甘給周宴紳拉開車門,看著他進去,自己再開車。
路上,陳甘透過後視鏡看了眼矜貴的男人,男人薄唇咬煙,一言不發。
“阿紳,現在去哪兒?”
“回周家。”周宴紳倚在車座,他俊臉冷意唇角勾挑。
陳甘點點頭,一句話也沒說。
感覺這氣氛……不太妙。
蘇白芷看見庭院裡停著的車,就知道是他回來了。
“宴紳……”
女人抬手柔軟無骨抱住男人窄緊的腰身。
可下一秒。
蘇白芷秀臉漲紅,脖子被一雙鐵鉗似的大手狠厲掐住脖頸。
她張嘴無法喘息,驚恐連連,“宴紳……我……我做錯了什麼,咳咳……”
窒息,沒有一絲手軟的窒息。
蘇白芷快要被男人弄死。
周宴紳玩味雋淡,眸子微眯,“你去了陸家。做什麼。”
他不鹹不淡,饒有興致。
陳甘臉色一變,“阿紳,這可是蘇家的……”
蘇白芷臉色通紅,劇烈抓住他的手,“放開我,求求你,宴紳……我不敢了!我只是去派人給陸家送禮,多謝……多謝陸言的關照……”
周老爺子周海被傭人扶著出現。
周海老沉打斷,老臉一變,“住手!周宴紳,你給我住手聽見沒有!”
蘇白芷被拉開,大口喘著氣。
宛若瀕死一般跪倒在地上,捂著脖頸。
二房陳夫人看見這一幕,不可置信捂住嘴巴顫抖,周則扶住母親。
陳夫人臉色一變,壓低聲音,“這個周宴紳,發什麼瘋。他不是走了嗎。”
周則冷笑,“誰知道他。指不定……”
蘇白芷可是周家未來的少夫人,管他喜不喜歡,老爺子口頭定下的。
究竟是什麼事……引得周宴紳這麼對蘇白芷?
又或是,為了誰。
蘇白芷驚慌起身,柔弱含淚,“爺爺您千萬別怪宴紳……是我,是我自己惹得他不開心……”
周宴紳睨了她一眼。
男人身軀挺拔高大,玩味摁滅菸蒂,落在了蘇白芷手背。
蘇白芷手背被燙到,“啊……”
咬唇委屈摩挲自己的手。
周宴紳嗓音冷倦,“以後,別做多餘的事。”
男人漆黑的長睫微掀,低沉。
周老爺子見此,吩咐傭人把蘇白芷帶下去休息,“宴紳,你跟我來一趟書房。你五年沒回來,公司很多事情需要你張羅。來吧。”
二房陳夫人咬牙,周則按住母親。
周則壓低聲音,冷嘲,“媽,就算他周宴紳繼承周氏又如何,現在安排的股東都是咱們的人。周家家產,遲早是我們的。”
陳夫人得意,“好啊。那個地下室的精神病女人,要是知道她坐牢五年的好兒子回來了,只怕是瘋得更厲害了。”
周則冷笑,“不管怎麼說。周宴紳殺了我父親這個帽子,我們給他扣嚴實了,沒人會知道真相。除了我們。”
陳夫人趕緊拉住兒子,示意他噤聲。
人不是周宴紳殺的這件事,必須爛在肚子裡!
此刻,周家書房。
周老爺子緩緩坐下,嘆了口氣,服了幾粒血壓藥。
周海看向沙發上雋貴倚坐抽菸的男人。
“宴紳。雖然外頭有些風言風語,但爺爺知道你的本性。當年你年輕氣盛,風頭招搖,浪蕩不羈。如今這五年總磨礪你的心性。”
周海,“你父親的事,一直是我心頭的坎。但總得過去。接下來,你就代替你父親好好打理周氏吧。讓你弟弟作為輔助。凡事,向前看。”
煙霧縈繞,周宴紳狹長的黑眸微動。
他單手解開襯衫兩粒釦子,西裝褲微抻,雋懶輕笑,“不怕我一個殺人犯,毀了周家?”
周海老臉一沉。
臉上有些掛不過去。
周海,“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繼續查下去害死你父親的真兇,也無濟於事。當年周家所有監控都壞了,物證人證都不在……”
為了平息輿論,穩住周家的股盤。
當年,周宴紳醒來,就入了獄。
千夫所指。
周宴紳指間的香菸燃燒,男人嗓音雋笑,“這麼愧疚,你替我坐五年牢?”
周海老臉一沉,“周宴紳!”
撫著起伏的血壓,周海喘氣閉眼,“……你放心,爺爺一定會查下去的。你父親不能枉死。這是周氏五年來的績效數據,你看看。不論如何,你都是周家的繼承人。”
周宴紳睨了眼文件。
男人玩味指腹翻閱,他長睫微斂。
“怎麼,不覺得我是周家的私生子了?”
他眼眸彎了彎。
周海拄著黑金柺杖,老眼閃避,“陳年舊事。不必再提。你父親已死,你母親……”
周宴紳笑意收斂。
男人眸子冷意,像是淬上了寒冰。
他闔上文件,冷淡,“我可以接管周氏。但有一個條件。”
周海似是覺察他要說什麼。
周海閉緊了老眼,緩緩起身,把一串地下鑰匙給他,低嘆,“……你去看看她吧。”
周宴紳微垂眼眸,摩挲指腹堅硬的生鏽的鑰匙。
男人扯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