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我养你
在人的一生中，这半个小时只是一颗恒河沙。
不过，生命精彩，每个瞬间都有感动，都值得被纪念。
这就是人间生活实录。
此刻，两个劫后余生的人靠在一起，似乎已经认识了二十年。
“我好冷。总算过来了……你救了我。”姑娘靠着他的左臂，平静地说。
“没什么，应该的……遇上了嘛。”
“谁说没什么，肯定有什么，比如有惊险，有激情……真想再来一回。”
“傻姑娘。差点回不来了。”
“真的。整个夏天，想和你环游。”
“说人话。”
“我忘不了你的，永远……信不？”
看上去，姑娘有了依赖心理，把孙明当成了主心骨。
孙明一听，吓得不敢再深入了。
他抬起两条腿拍打着水花，新伤旧伤，一目了然。
“那条伤疤，怎么来的？”
“在部队训练攀爬摔的，在医院住了一年，现在还打着钢钉呢。若不是就医及时，早就瘸了。”
“现在每条腿都有一条，平衡了，嘻嘻。如果你今天瘸了，我养你，一辈子，信不信。”
“我信，真信。不过，一辈子很长的，会遇到很多事。”
孙明侧过脸，看看身边的姑娘，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她的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眼睛很有神采。
这是经历生死的冷静和淡定。
“我不怕。现在连死都不怕……还没问你，你怕死吗？”她问。
“生于华夏，不惧生死……”
“我喜欢，这话。” 姑娘喃喃道。
“……走喽！”
孙明缓缓站起身，怔怔看着这个姑娘。
多好的人啊，我今天差点送她去见上帝。
假如自己一旦气力耗尽，两人都将亡命于这一场劫难。好悬！
他的表面上很淡定，运动着双腿，让伤腿慢慢适应。
“你还能走吗？这回，我背你。”姑娘也站了起来。
孙明笑笑，她比自己矮半个头呢。
“你背得动吗，豆芽菜。”
“你这么高……说不定在林荫小道上行，嘿嘿，在这里，搞不定。”姑娘尬笑道：“要不，我走前面？”
孙明点点头，说：“好，你现在是勇敢的小工兵。不过，千万要注意水管的接口部位，就是它，差点把我送去屈原那里了。”
姑娘的身体素质也很不错，很有灵性和韧性。
她先是缘木求鱼地摸着管道往前游，后来，干脆拉着孙明站起来走在上面，像电视里《向前冲》的游戏玩家。水的浮力，和孙明的加持，让她无所畏惧，冲跳腾挪，一往无前。
架空的管道不长，也就四十米的样子，走得非常顺利。
几分钟过去，两个人终于踩到了陆地。柔软的沙地像吸水海绵，赤脚一踏就渗出水来，这种感觉真好。
“接下来，怎么走？”
姑娘靠在水泵房的铁门上避雨，孙明正好全方位看清她的脸，心中惊艳不已。
这是一个五官清丽、眉目如画的大美女。
孙明差点心猿意马，立即收回心神，指着山峰说道：“我们沿着这条路，转过那个山坳，上到半坡，就是大坝了。”
“好，就这么走，你说了算。”
姑娘口里答应得好好的，走了十几步就蹒蹒跚跚的发出怪叫。
她的鞋子早就被洪水冲到爪哇国去了，这样的山路，乱石嶙峋，如此一双嫩得像藕的赤脚哪能受得了。
“别怕，我背你。”孙明弯腰系紧绑带，试试还行，大坝在那里等他。
“可是，你受伤了……我能坚持的。”
“开玩笑，特战部队退伍兵，皮糙肉厚，扛造！”孙明表现得像一只山地大猩猩，就差捶胸顿足了。他蹲下身来，不容商量地说：“放心。这石子路，对你是一种折磨，对我却是一种锻炼。”
“那好吧。”
姑娘怯生生地趴了上来，孙明驮着她，居然如履平地。
“这脊背，又阔又平，还这么立体……你一摇一摇的，我可能会睡着。”
“我就怕你睡不着。”
“可是……我的裙子有点短。”
孙明一听，立马反应过来，这姑娘在逗他呢。
“再哆嗦，我放你下来信不信。”
“可别！这山路，比炮烙之刑更没人性，哪像你……”
孙明不敢再答话，只有埋头细心地走路，心想山路这么滑，如果二个人摔倒了……更麻烦。
翻过山坳，犹气定神闲，姑娘禁不住想夸夸这个称职的挑山工。
“我想起了一部剧，你猜。”
孙明不敢上她的当，因为他猜的是《八戒背妻》。
“你猜不到的。这部剧你可能没看过，《骷髅岛》。”
“谁说没看过。美女和野兽的故事，女主叫安。”
孙明偏不想服输。
“现在，我是不是像那个安？”
“像。”
“安的拼音，是爱你的意思……”姑娘吐气如兰。
孙明再一次完美地掉入她的圈套，直骂自己嘴欠。
大坝这么快就到了。
这个坝不是主坝。孙明清楚地记得，主坝和水库管理所在山门镇。
坝上果然有个大豁口，宽度五米左右，水流如发电站喷出的水柱喷得老高，摧枯拉朽。
孙明忧郁地抬着头，这豁口随时都有扩大的危险，再然后，结果不堪想象。
“你家的SUV放进这里刚刚好，搁在那边水里白瞎了。”
姑娘好久没说话，估计真的睡着了。
孙明的臂上，却是针刺般的一痛。
他被人狠狠撅了一把。
“咦？这是我的伞。”
他看见居然有个人在雨中卖力地在搬运防汛沙袋，是自己救下来的那人。
“这是我爸爸？你快放我下来。”姑娘大骇，急吼吼地伸手蹬脚。
“哼，习惯了，懒得放。”
这第二次撅，叫凤点头。
孙明来到坝顶，礼貌地问候：“又见面了，你好！”
姑娘被他恶作剧地控在背部，哪好意思直面自己的老爸，只得似穿山甲一样，把脸藏得严严实实的。
她家老爸看到两个人平安归来，停下手里的活计，喜不自禁地拍了拍手，感激地说道：
“谢谢你，小伙子……我说晖晖，人家救了你，还要人家背着走路，真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