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帝都，邻水街。
这条街最大最气派的府邸当属崔娘子的住宅，据说明月布行当初为皇后娘娘献礼，天后颇为喜欢，天帝得知后便御赐了一座府邸。
今天。
明月府邸气氛阴云密布，好脾气的崔娘子生气了，还气的不轻。
崔娘子坐在凉亭里，愁容满面，左右站着一红一绿两位俏丽丫鬟。
“那曹县宁锦实在可恨！”
“不为读书人，奴婢想打死他！”
两个丫鬟一句接一句奚落不曾谋面的曹县宁锦，只因对方惹恼了自家小姐。
崔娘子叹气，她收到莲花船的回信，本来挺开心的，只是里面诉说的故事：
上京赶考的书生，与官家小姐郎情妾意，这本是很好的一件事，可为什么，两人历经劫难，最后与她同名同姓的崔氏却嫁给了又坏又丑的王麻子？
崔娘子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李先生该回了吧？”
“奴婢去瞧瞧。”
不大会，绿衣丫鬟领着一个白胡子老者到了凉亭，后者见到崔娘子一脸惭愧道：“老朽看词着了迷，差些忘了回复夫人，实在不该。”
崔娘子已为人妇，称夫人才是对的，至于身边的两个丫鬟的称呼，只是习惯了而已。
崔娘子眼神一亮，问：“确定了吗？”
老者点头道：“夫人给老朽的词，没有记录在册，也没有被诗文海收录。”
“是不好吗？”
老者连连摇头，语气有些激动：“恕老朽直言，佳作一首，没有被诗文海收录，只有一种可能，它尚未进行天地认可仪式。”
崔娘子眉头紧蹙，那曹县宁锦到底什么意思，言语间装穷，可怜兮兮想要各种书籍，却又在故事里留下一首比黄金还贵的词作…
崔娘子摇摇头，实在想不通那人的想法，世人都向往书生与小姐的爱情，也只有那曹县宁锦，在书中把官家小姐嫁给了王麻子吧…
“依老先生看，这首词能入境吗？”
“老朽不敢断言，还需浩然天老爷品鉴。”
老头子低着头，不敢直视崔娘子，不是身份不够，只是这妇人出了名的貌美迷人…寡妇门前是非多，少看总归好的。
崔娘子笑了笑，她可以肯定，这首词能入境，老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小心。
“先生先去歇息吧。”
“老朽告辞。”
支走了老者，崔娘子吩咐道：“准备一些书籍当回礼，送往边城。”
“啊，小姐，真回礼吗？”
“规矩不能破，无论如何礼都要回，以免外人说闲话。”
一位丫鬟走后，崔娘子拿出莲花船回信，低声细语：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崔娘子漏出思索之色，当真是一首好词，只是堂堂大丈夫，竟喜作闺怨词，倒是少见。
大玄长公主最喜欢这等词作，要不要托人送过去呢？
“唉…”
要是把这首词作送给别人，就等于欠了那姓宁的一份人情，可是不好还啊。
“绿衣，捏捏肩。”
绿衣熟练的开始捏肩，望着自家小姐硕大的果实，既羡慕又庆幸。
小姐经常肩膀酸，怕是太大坠的吧…小丫鬟默默思索。
“枝儿最近怎么样？”
“枝儿小姐最近跟老先生苦读诗书，打算考进书院呢。”
封建社会，女子读书终究比不得男人，不是不够聪明，而是时代所误。
崔娘子深知这点，她摇了摇头，自己收的这个干女儿，心高气傲，总想胜过男人，这点好，也不好。
京都好的书院比比皆是，唯独这个“书院”最难进啊…崔娘子感慨。
“小姐，曹县宁锦写的这首词，很好吗？”
崔娘子撇了一眼手里辣手的黄色粗纸，说：
“儒家兴旺百年，体系越发完善，诗文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种环境下，好的诗文层出不穷。
不过，这个坏心眼宁锦这首词，我瞧着挺好，老先生能看的入迷，也从侧面说明是首好词。”
绿衣丫鬟哼道：“词好有什么用，人不好，希望下次放莲花船，可别被这种人捡到。”
崔娘子好笑道：“遇见这种人能得一首好词，任何人都求之不得，这可是一首原始篇章，无法用钱去衡量它的意义。”
绿衣丫鬟歪头道：“那人是不是傻，随便把这首词的天授权卖给歌姬，换来的钱多少书买不到。”
崔娘子也疑惑这点，但有些读书人就是与众不同吧。
崔娘子忽然想到了回信来自边城，这个地方很少有人知道，据说是当年大玄国无意间攻下的一个小国，后成了一座孤城。
“日子应该不好过。”
崔娘子嘀咕了声，心想边城在鬼漠以北，地理环境很差，难以栽种庄稼，即便想要送物资，也只有驯养的大型飞禽可以，生活条件肯定不会好到哪去。
崔娘子吩咐道：“绿儿，这次回礼，送些干货，派人打听一下，要是条件允许，再送些粮过去。”
绿衣丫鬟心里不想给可恶的曹县宁锦送东西，可小姐吩咐了，她也只能照做。
“奴婢明白了。”
“把我收藏的那篇儒家的“回忆篇“也一并送往。”
“嗯…啊？”
绿衣丫鬟惊讶道：“小姐，不是说那是儒家的修行之法吗？”
崔娘子笑道：“枝儿花了几年时间也没有感悟出里面的修行之法，放在这里生尘，还不如了却了一桩人情。”
“太便宜他了。”
崔娘子摇头道：“对方送来一首原始词作，倘若我无动于衷，便是占人家便宜。
再说了，这首词作，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哦，对了，歌姬馆的简大家怎么说？”
“简大家觉得，咱们明月楼是没有名气的小青楼，那些歌姬可看不上。”
崔娘子颔首道：“歌姬馆里的唱诗人，素来眼光高，即便去了梵楼也是被高高供起，看不上咱们明月楼实属正常…
不过…呵呵…
这天底下的歌姬，就没有不爱诗词文章的，特别是歌姬馆和三家名楼的人，可以视钱财为粪土，唯独放不下读书人的这些东西。”
崔娘子得意的抖了抖手中的词作：“这首上好的闺怨之作，想必大玄长公主都要喜爱，更何况她们？”
崔娘子想了想，继续说道：“让老先生抄录两份，一份托人送给长公主殿下，一份送往歌姬馆。”
“奴婢这就去办。”
待丫鬟走后，崔娘子继续看词作，忍不住摇头道：“这人的字，可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