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安知道,這世上有很多的精怪。
只是帝都城裡的人根本無緣得見。
她相信青衣就是其中的一個。
因為這個大傻丫頭明明看起來十分瘦弱,看起來還憨憨傻傻的。
但力大無窮。
打起人來,青衣就是往死裡揍。
紀長安不喊停,她就不會住手的那種。
有青衣在,她一個人能頂好幾個打手。
添香被撞的頭破血流,她一開始還能破口大罵。
可沒撞幾次,添香就只能哭哭啼啼的求饒了。
這些紀府裡,伺候紀長安的丫頭,日子就是過的太好了些。
她們大多都是紀家的家生子,從小過得日子,堪比尋常人家裡頭的大小姐。
甚至比那些大小姐都還要富裕闊綽。
在紀府裡伺候紀長安,她們個個十指不沾陽春水。
陡然看見添香被打得頭破血流,滿院子的丫頭都被駭住了。
有丫頭要轉身去紀淮那兒告狀。
曾經的紀夫人溫柔賢淑,學富五車。
紀淮當然也希望紀長安像她阿孃那樣,端莊大方,舉止有度。
他不會想要看到這樣一個紀長安的。
但紀長安給她帶來的四個小丫頭早就叮囑過了。
一回她的院子,就關上院子的門。
“跑什麼?”
紀長安人站在屋簷下,看著要去通風報信的丫頭。
她指著那個丫頭,吩咐青衣,
“打她。”
青衣丟下頭破血流的添香,又去揍那個通風報信的丫頭。
慘叫聲和哭聲響起。
紀長安坐在了屋簷下的美人靠上。
她摸了摸正盤在她身上睡著的黑玉赫。
看吧,這條黑蛇不願意替她咬人,自然有人願意聽她的話。
青衣把添香和那個打算去報信的丫頭,打的奄奄一息,然後邀功一般扭著腰身湊到了紀長安的身邊。
“自從王嬤嬤被氣病了之後,我深覺不能再放任你們下去了。”
“以往你們沒有規矩,那我今後便教你們規矩。”
“看到添香了嗎?往後誰再說話沒有規矩,添香便是你們的下場。”
一眾丫頭們噤若寒蟬。
不管她們是真的服氣,還是假的服氣。
這一會兒誰都不敢再和紀長安對著幹了。
地上的添香一動不動,眼角都是淚水。
她一個大丫頭,在紀府被當眾這般毆打,內心的羞恥多過於她頭上的傷。
很快,紀長安帶回來的那四個小丫頭守著閨院的門。
另外兩個小丫頭把添香和被打的另一個丫頭,送回了房。
到了晚上的時候,紀長安沒有睡。
她的腰上,黑玉赫的蛇身在扭動。
而外屋的青衣,正對著面前的一碗雞蛋雙眼放綠光。
嘶哈,嘶哈。
紀長安摸著黑玉赫的蛇頭,
“你今兒晚上睡暖閣可好?”
她將衣衫的繫帶解開,褪下外衫,試圖將纏在她腰上的蛇尾拿下來。
但黑玉赫非但沒有動,蛇尾還纏住了紀長安的一條腿。
紀長安臉頰微紅,“你別亂纏。”
她將蛇尾拿起,強行的將黑玉赫從她身上解下來,放在暖閣上。
四個剛剛買來的小丫頭,很快就上手了。
紀長安給她們取名叫立春、穀雨、驚蟄、春分。
她們在浴房中準備好了熱水,一切都不需要紀長安去吩咐。
很快,立春四個與紀長安原來院子裡伺候的那些人,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大小姐,有人要溜出院子報信。”
青衣的手裡提著一個丫頭,身後跟著驚蟄與雨水。
兩個小丫頭的手裡提著燈籠,而青衣手裡提著的丫頭,嘴裡塞了一團破布。
也不知道青衣是從哪裡找來的這團布。
“嗚嗚嗚嗚……”
青衣手裡的那個丫頭,一臉的氣憤與惶恐。
她拼命的想要從青衣的手裡掙扎出來。
但青衣抬腳,往那個丫頭的膝窩處一踢。
那個丫頭便跪在了地上。
紀長安人還坐在浴桶之中,她的肌膚賽霜欺雪,烏黑的長髮落在水中,絲絲縷縷漂浮在溫熱的水面上。
她微微偏頭,看著被青衣抓到的那個小丫頭,慢條斯理的彎著紅唇笑道:
“怎麼著,你覺得我這裡白天關著院門,晚上就放鬆警惕了?”
處理了添香,和白天那個要去告狀的丫頭之後。
紀長安就把立春、穀雨、驚蟄、春分四個丫頭叫到了房裡。
她清楚明白的告訴這四個剛剛買來的丫頭,現如今她在紀家,沒有一個能夠交付後背的人。
所以這四個丫頭必須辛苦一些,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都給她將這院子盯死了。
“你在我的身邊伺候,也有十幾年了吧。”
紀長安從水裡站起身。
立春立即拿起旁邊的衣服,披在紀長安的身上。
紀長安赤腳從浴桶之中走出來,她冷眼看著被壓在地上跪著的丫頭,
“十幾年都沒把你這個白眼狼給養熟,你們這些人,還擋不住我剛剛買來的這幾個。”
紀長安與紀淮的院子裡,比篩子都還要不如。
各個勢力,各個方面的人,都削尖了腦袋,往他們父女倆的院子裡塞人。
紀長安記得面前的這個丫頭,與聞夜松的大嫂雙青曼關係極為要好。
雙青曼這個人,上輩子不僅指使了王嬤嬤,壞了紀長安的名聲。
還往紀長安的身邊塞了不少的人。
雙青曼更擅長的是,將原本紀長安身邊的人,拉攏到她的身邊來。
今日白天時,雙青曼就來了紀府,想要來探探王嬤嬤。
結果在紀長安這裡吃了一個閉門羹。
以雙青曼的心機,她當然會覺得不放心了。
所以雙青曼迫切的想要知道,在紀長安的院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今日,紀長安回了紀府之後,就緊閉了自己的院門。
想要透露消息給雙青曼的人,就只能夠晚上偷偷摸摸的,從紀長安的院子裡潛出去。
紀長安面無表情,溼漉漉的髮絲在她肩頭垂落,泅溼了他她肩頭的衣衫。
都說這帝都城裡的第一美人是紀長安,這話是沒有說錯的。
即便紀長安現在冷著一張臉,在浴桶熱水繚繞的霧氣中,她依然美的讓人窒息。
“既然那麼想要出去,青衣,把她與添香,還有白天那個吃裡扒外的丫頭,都送到米婆子那裡。”
被破布塞住了嘴巴的丫頭,跪在地上,拼命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