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高三一到五班是理科的普班,六到八班是文普,按成績平衡劃分的平行班。九十一個藝術班一個小語種班,十一班是年級主任帶的體育班。
兩個實驗理優班,各三十人,一個宏志文三十人的優班。
葉蓁本不欲再說話。
失眠到半夜的後遺症不是隨便講一句就過去的。
她現在又困又清醒,偏頭疼一陣一陣的鑿著太陽穴,像要變成骨刺穿破腦袋,突突直跳。
如果眼前有一顆炸彈,她能毫不猶豫的拉線引爆。
毀滅。都over。
但聽周放說完,她還是歪了下頭,“火鍋店跟你一起的那個男生。”
“對。”周放不知道他們已經在酒吧裡又碰了一面。
見她有興趣,就繼續道,“他跟我一個班兒,也是實驗一的。對了,我濯哥平時不那樣,脾氣可好了,那天可能心情不太好,你別介意。”
葉蓁彎了下唇,意味不明,“是嗎。”
脾氣好?
不見得吧。
那天他們剛掃完微信交友碼,那人就走過來把周放叫回去了,看著霜雪似的一人,拎周放時丁點兒也不手軟,手臂因用力暴起的青筋充滿力量。
毫不誇張,有讓人腿軟的資本。
表裡不一。
他側身而過時朝她投來冷冽的一眼,說周放性格單純小白,讓她別招惹他。
用只有他和她兩個人之間能聽到的聲音。
她覺得他這人真有意思。
她眨了下眼,不由笑出聲,“那我招惹你,好不好呀?”
“……”
他不知聽清沒有,冷瞥她一眼,沒有任何反應地回到了自己的火鍋桌位。
前天晚上在暮色那股子懶散又漫不經心的冷淡樣兒就更別說了,他到底有幾副面孔?
葉蓁好奇心被釣起來。
想到那人被冒犯似的不悅表情,既然都在附中,學校也就那麼大,見到他指日可待,她突突跳的偏頭疼好像鬧騰的也沒那麼厲害了。
只要想到能再見到他,心跳就忍不住過分加速。
葉蓁長這麼大還沒喜歡過什麼人,這種新奇的感覺讓她有點上癮。
身邊的周放一如既往的健談,不知道對著她這個只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道怎麼有那麼些話說。
葉蓁忍不住懷疑他是e人,非常e那種。
“他叫什麼?”她問。
周放正要說。
遠處一道全國統一的話搶先插了進來,“那兩個同學,我說教學樓門口的那兩個,你們倆幹什麼呢?”
周放本能扭頭找聲音來源。
那聲音立馬說,“別瞎瞅了,說的就是你,那個男生。”
“舔著個大臉盤子,還吃呢你,好意思嗎你,看看幾點了?早自習都快開始了,不跑操就在底下瞎晃悠是吧?你還搭訕女同學?!”
兩人同時轉過頭。
只見梳著時髦髮膠大背頭的年級主任指著他們橫眉豎眼,怒意抬高的聲音越來越大。
“你們倆怎麼回事兒?啊?還有那個女生,怎麼不穿校服?!”
“嘶,點兒真背,快跑!”周放手一抖,煎餅差點沒拿住。
他一下花容失色,連年級主任說什麼都沒注意聽,抓著葉蓁就往教學樓裡鑽。
跑是跑不了一點的。
第一天開學,大廳就已經有學生會紀檢部負責今天值班的同學早早守著,專盯誰沒有穿校服、不戴校牌。
葉蓁這個校服校牌一個都沒占上的人,渾身就寫著兩個大字:違紀。
想都不用想,她剛踏進教學樓範疇沒兩步,就被戴著紅布箍值班守門查儀容的人給攔在樓廳裡了。
“同學,你怎麼沒穿校服?記個違紀。”
前狼後虎。精彩。
“……“葉蓁嘆氣。
得虧她有轉學生這張免死金牌,沒什麼必要跑。
育英是公私立結合下的高中,葉蓁當年的中考成績不錯,不誇張地說北城的高中任她隨便挑。
之所以在附中和育英之間選擇了後者,是因為育英的硬件條件比附中優越不是一星半點,而且並不怎麼管束學生們在校服上的穿著,只要升旗那天整整齊齊穿好就行了。
今天她算是見識到傳說中到處是違紀炸彈的附中了。
跑在前面的周放回頭瞧她。
這貨這時候才華點發現了盲生似的,傻不愣登一拍腦門,“對哈,我說怎麼總覺得你身上少了點什麼又多了點什麼,原來是校服跟違紀。”
周放:“開學第一天,你竟然敢不穿校服。”
葉蓁:“……”怪不得你兄弟都說你單蠢,就這口才不去德雲社拜個師都屈才了。
護短也情有可原了,這傻白甜出門不被一騙一個準的。
“你到底是怎麼考進實驗班的?”葉蓁很少對人類產生憐愛的情緒,沉默兩秒,真誠發問。
周放本能覺得這話裡有古怪。
但顧不上細思葉蓁是不是在拐彎抹角的罵他蠢,眼看著年級主任就要追到教學樓裡來了,還是保護好煎餅果子跟逃命最重要。
他抓著扶手翻身跳上樓梯,比猴兒都熟練,一躍四級,特別沒義氣的撂了句得先撤了,就閃上了樓。
“美女咱們有緣下回再見!”
葉蓁:“……”
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那位大背頭主任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追不上他們兩個,懶得抓了,還是知道一樓大廳有檢查的。
半天也沒見真追過來。
葉蓁無語的朝周放消失的樓梯口翻了個白眼,對學生會的值周員解釋道,“姐姐,我是今天剛轉進來的,校服和校牌還沒跟老師領呢。”
她聲兒甜,態度又配合。
值周員嚴肅的表情擺不起來,看她一眼,接過通行證明看完,拿了登記表遞給她。
“那你先做下登記吧,等你領到校服之後再給你劃掉。”
“好。”葉蓁微彎腰在桌子前的做好登記,上樓到年級組辦公室找班主任。
昨天下午這位班主任加了她的聯繫方式,說他叫池霽林,是附中高三五班的班主任,聽聲音應該是一位中年男教師。
老池讓她早上報到直接來辦公室找他。
酷暑時節,辦公室的門虛掩著,一靠近就立即能感受到從裡往外跑的冷氣,裡面有悶悶的說話聲。
葉蓁頓了頓,伸手握住門把。
要拉開的那一剎那,卻不想迎面正有人推門出來。
猝不及防被門帶著往後摜去。
葉蓁意識到危險,反應很快的鬆開了手。
但她低估了這門由內向外推開的力,距離又近,來不及再往後退,那股衝勁兒就已經徑直地壓了過來。
她毫無防備的被推的身體仰後踉蹌兩步,低“唔”了聲,差點撞到鼻子。
辦公室裡要出來的人反應也很快,立刻意識到外面有人,十分及時地伸手拉了她一把。
確認她站穩了,陳清濯就十分有距離感地鬆開抓著她腕部的手。
同一時間裡,帶著散漫倦懶的嗓音響起,“抱歉,同學。”
卻不想,手腕被纖細的手指反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