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思來想去，腦袋空空，愣是想不出到底所為何事，便洩氣道：“今日我知曉是我做錯事，丟了盛家臉面，要打要罵，全憑姐姐處置。”
盛棲月抬眸望向她，正色問：“錯哪了？”
盛若妍糾結一瞬，把自己的罪過細數一番：“不該揹著夫人偷偷出門，不該刻意讓小廝推狀元夫人下水，可我也是氣不過，這個寧狀元居然……”
她想說寧狀元居然看不上姐姐，選了身側那個女人，可又怕挨巴掌，硬生生把這句話吞了下去。
“不過我也安排了幾個會水的小廝，在一旁候著，但凡有任何不對，立刻下去救人。”她也不敢真的鬧出人命。
“還有便是不該在甲板上，當眾與人對峙，丟了世家小姐臉面。”
盛棲月笑了笑：“你這會子倒是頭腦清醒了，知道自己錯在何處了，便是有長進。”
“今日你在甲板上的言行，我也都看到聽到了，雖是強詞，可也算堪堪保住顏面，不算丟了侯府臉面，念在你未釀下大錯的份上，今日便饒了你，你落座吧。”
盛若妍不敢置信的望向盛棲月，就這樣饒過她了？
真的假的？
她眨巴眨巴眼。
“怎麼？你想受罰？那好，清裳……”
“別別別，姐姐，好姐姐。”盛若妍連忙雙手合十，滿眼哀求。
她這臉要是再挨巴掌，怕是非得徹底廢了不成。
盛棲月這才作罷，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吧。”
盛若妍連忙坐上去，再也不敢亂說一句話，只得靜靜瞧著盛棲月弄茶。
可不知為何，今日瞧著大姐斟茶的動作，竟然覺得格外賞心悅目，一時間倒看入了迷。
直到盛棲月將茶盞放到她面前，她才堪堪回神，不由問：“姐姐，這二樓還有別人？”
她這才瞧見旁邊還有一個用過的杯盞，顯然是有人來過。
蕭玉衡坐在屏風後，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若不是這個女人惹是生非，他又怎會被迫坐在這裡，獨自一人對江月？
可他也知曉男女大防，未曾開口多說一句。
盛棲月抿了抿茶，只撂下一句：“不該你問的事少管。”
盛若妍撇撇嘴，呵，就知道擺架子，真是無趣！
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清香，入口回甘，對著窗外的煙火花燈啜飲，竟是別有一番趣味。
果然，還是得多使銀子，才能得到更好的享受。
畫舫在流月河遊了一圈，停到岸上。
外面小二大聲喚道：“各位貴客，河岸到了。”
畫舫裡的客人陸陸續續起身，帶著丫鬟僕從下船。
盛棲月也站起身，瞥了眼盛若妍紅淤的臉，淡聲道：“戴上白娟吧。”
盛若妍一愣，這才想起自己臉傷未愈，連忙抓起桌上的白娟戴上，心裡卻還是有恨意。
都怪大姐把她打成這樣，害得她不能見人。
那個老嬤嬤也是，都不能看在她是二小姐的份上輕點嗎？還真朝她下狠手？
盛棲月見她遮住了臉，這才衝著屏風後的人兒道：“世子，出來吧。”
蕭玉衡搖開玉扇，大搖大擺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盛若妍看到他的那一瞬，瞪大了眼，滿是不敢置信的望望自家姐姐，又瞧瞧用玉扇半遮住臉的蕭玉衡，驚訝的喊了一聲：“大姐，你……你……”
她本想說，你怎麼能與這種人廝混在一起。
可又怕大姐打她巴掌，更怕這個紈絝世子踹她，愣是“你”了半天，沒多說出一個字。
盛棲月哪能看不出她的想法，只淡淡開口：“下船。”
盛若妍頭腦一嗡，連忙提起衣裙帶著丫鬟，“咚咚咚”往下跑。
盛棲月無奈，扭頭看向蕭玉衡。
蕭玉衡放下摺扇湊近她，開口就是：“你這個妹妹……”
話說出一半，想到了聖人訓“君子勿論人是非”，又堪堪閉上嘴。
他不能讓月兒妹妹覺得他人品有汙，便改口道：“棲月妹妹下船吧。”
盛棲月微微頷首，與他一同下了船，上了馬車。
盛若妍和丫鬟竹韻站在外面，看著兩輛富貴逼人的馬車，暗暗噘了噘嘴，這蕭世子還真是會享受。
若論捨得花銀子，這上京城蕭世子敢排第二，無人敢排第一。
盛棲月透過簾幕，瞥了眼站在河岸的盛若妍，輕喝一聲：“還不上車？”
盛若妍吶吶的指了指自己，見果真是，連忙提著裙襬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今日她本就是未稟明夫人，偷跑出來的，自然沒有馬車。
能乘著盛棲月的運，歇歇腳，她樂意之至。
看著馬車上的金玉擺件，雕花鑲玉沉香木小桌，以及各種繁瑣華麗她也叫不上名字的物事兒，不由咂舌。
今兒還真真是開眼了，她望向盛棲月，唇角蠕動半天，思來想去又吞嚥回去。
還是別問了，問了也沒結果，反倒平白遭一頓訓斥。
盛棲月瞧出她的想法，輕輕笑了笑，一路無話。
馬車行到安盛侯府，蕭玉衡這回倒是沒跳到跟前，只在一邊看著清裳扶盛棲月下馬車。
盛若妍隨後跳出來，站在盛棲月身後候著，聽她道：“今日辛苦世子了，世子回去路上小心。”
“妹妹也應當累了，早點回去歇息。”蕭玉衡知有外人在，收斂了幾分笑容。
盛棲月含笑頷首，看著他的馬車離開，才轉身進了侯府。
盛若妍小心跟在她身後，垂喪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出。
她怕這個姐姐，是因著剛剛有蕭世子在，才未懲罰她，萬一回了侯府變臉了怎麼辦？
“若妍。”
突然聽到前面的人喊自己一聲，盛若妍嚇得心口狂跳，猛地抬頭望向她，開口便要求饒：“姐姐，我……”
她話還沒說完，便看到盛棲月從袖中拿出一瓶膏藥，遞到她手裡：“這是玉容養顏膏，塗在臉上能讓你的淤青好的快些。”
盛若妍怔住，更是不敢置信。
大姐姐何時這般好了？居然還會關心她？
這膏藥裡該不會下毒了吧？
想到這裡，她不寒而慄。
盛棲月懶得管她作何想，徑直往棲月閣方向走去。
路上清裳不解的問：“小姐，您今日怎麼突然對二小姐這麼好？”
盛棲月笑笑，沒多解釋什麼。
盛若妍畢竟是盛家女兒，若她能改了身上那些惡習，她作為長姐又何必為難她？
日後她嫁個好人家，於侯府於她哥哥而言都是助力。
可若教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