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被安陽的話刺激到了，她稍稍抬起了頭，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柴小月好像要哭了，大眼睛霧濛濛的。
安陽急了，眼看著柴小月的金豆子都要凝聚出來了，他摸摸口袋，也沒個紙巾啥的。
下次一定要帶紙巾出門！
“哎哎，你可別掉小珍珠啊，一會兒周圍人就都看過來了！”
這句話貌似起了震懾作用。
對於一位內向的社恐，沒有什麼是比被許多人盯著更恐怖的事情了。
柴小月硬生生憋了回去，她眨了眨眼睛，解釋道：“我沒想哭，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為了證明自己沒哭，柴小月迎上安陽的目光，但很快她就紅著臉垂下了腦袋。
好嘛，眼眶沒紅，鼻子沒紅，確實不算哭，但想哭肯定是真的，安陽覺得自己再補一句‘不及格連畢業證都拿不到’估計小神棍就真要哭了。
他無力吐槽，有些人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確實會手足無措，一開始他也有這種情況，但現在的他只會想著解決問題。
相處的兩天下來，柴小月給安陽的感覺就是沒出社會的雛鳥，什麼都不懂，在大街上遇見掃碼送玩偶的騙子都不敢拒絕。
還是那句話，這性子，真的要改！
這個重任安陽主動扛了。
誰讓小神棍是一家子救命恩人的女兒……超越故友遺孤的存在。
“我信你沒哭，等過兩天有時間我帶你去醫院拍個片看看，看看能不能開個證明，可以不用軍訓什麼的。”
“真的嗎？！”
“騙你做什麼，”
大學路上有了一絲絲光明。
柴小月慘兮兮的小表情緩和了些，兩隻小手在胸前握緊，滿腹期待寫在臉上，“那、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急什麼，你之前都沒檢查過嗎？”
到了需要用柺杖的程度，還能當沒事一樣，安陽都好奇小神棍初中高中的軍訓是怎麼過的，記得中考還有體育呢。
“……沒有，習慣了。”
安陽無話可說。
照小神棍這家境，怕是也不想出檢查的錢了，做個磁共振要三四百呢。
在這邊坐了十來分鐘，外面的天色也快黑了。
有徹夜勤送的外賣員、輪班的服務員、也有通宵出來嗨皮的學生，滄南算是一座不夜城，尤其是商場這邊，人都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
中午只吃了幾個小麵包湊合，安陽的肚子已經有點空了，他望向正低頭刷視頻的柴小月，“你休息好了沒。”
“休息好了！”
柴小月還站了起來跺跺腳。
儘管雙腿還是很酸很軟，但已經休息那麼久了，不能再給安陽添麻煩啦。
“真的嗎？”
“真的。”
“直接去外面吃個東西吧，你想吃什麼？”
“都可以……”
安陽也站了起來，柴小月說的都可以大概率是真的吃什麼都行，而不是說隨便吃點然後又各種的不樂意。
就小神棍這麼個性格，就算吃了不好吃不能吃的東西怕是也不敢說出來，只會默默全部吃進肚子裡。
就近原則，同時照顧到小神棍的不便，安陽選擇了一家煲仔飯，自作主張點了兩份帶有豆奶的套餐。
飯上得很快，煲仔飯就是一個砂鍋，裡面是香迷糊的米飯和配菜，剛出鍋冒著徐徐熱氣。
柴小月顯然是第一次吃這個東西，她等安陽吃了第一口才動筷，生怕這用砂鍋的飯有什麼講究，手機上經常看到那些用刀叉吃牛排的嘲諷用筷子的，評論區都是一場罵戰，可嚇人了。
“這臘腸給你，你要嗎，沒吃過的。”
煲仔飯有一根臘腸，安陽嫌太油了一直沒吃，換做平常他可能就丟了，但這次有小神棍在，如果小神棍想吃的話，能不浪費還是不要浪費的好。
柴小月瞅瞅他的鍋，才吃了一點，臘腸還在沒吃的那一側。
心動了。
店裡面的招牌，臘腸單獨加的話要三塊錢一根，這可是三塊錢呀，都能買三瓶冰露了！
“我要……”她把自己的那份推了過去，眼睜睜看著安陽把一根完整的臘腸夾進裡面，上面不可避免的粘著米飯，但比起三塊錢的臘腸，這些米飯算個屁呀，有沒有沾過口水還另說呢。
嘿嘿，臘腸……我的臘腸……
柴小月美滋滋的，可又想到自己佔了大便宜，主意就打到自己那半個滷蛋上面，“你要吃這個滷蛋嗎，我也沒吃過的，可以給你……”
“你自個吃吧。”
“好。”
好耶！
兩根腸半個蛋，幸福死了。
一份煲仔飯十五塊錢，柴小月猶豫片刻，還是掏出手機，給安陽轉了三十塊過去。
生怕安陽又像早上那樣兇自己，柴小月趕緊解釋：“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就當我請你吧！”
反正剛拿了生活費，還沒得花呢，雖然要攢錢，但是偶爾請安陽吃一頓還是沒問題的。
畢竟……給人家添了那麼多麻煩，如果都不捨得請人家吃一頓飯，未免也太小氣了，那樣可能會漸行漸遠的。
如果要走讀，和安陽肯定抬頭不見低頭見，關係一定要打好。
不過……一下子少了三十塊，還是蠻肉疼的。
省著點夠吃兩三天了。
“行。”
柴小月都這麼說了，安陽自然不再多說。
關係要從金錢打起，這賬轉著轉著，兩個人自然而然就熟悉了。
安陽吃著飯，一邊敲打手機，給老爸發去一堆消息，關於走讀的事需要老爸摻和進來，可以省去審批的流程，不然都不知道要等幾天才能批同意走讀。
人脈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雖然老爸天天言行一致，廉潔自律，但一些不觸碰原則底線的小忙小事，偶爾也會通一下人脈行個方便。
沒得到回覆，估計老爸還在忙。
安陽便收回手機，扒拉一口飯，又打量了對面的柴小月一眼。
柴小月吃東西很慢，小口小口要嚼很久，安陽以前也有這種經歷，吃一碗泡麵要一根一根吃，吃得慢，吃得久，就越享受，而泡麵自由後，他一口都不想多吃。
輕輕咬下臘腸，熱油脂在口腔裡迸開，緊接著是一股濃郁的臘肉味，柴小月小表情豐富，極富感染力，安陽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笑容是會傳染的果然不假。
大概是發現安陽在看著自己了，她的表情很快就收斂了起來，那鴕鳥腦袋也微微低了下去，開始專注乾飯。
樂趣一下子就沒了，柴小月不經意笑起來的時候是真好看，含蓄、靦腆、溫柔……安陽總會忍不住多瞟兩眼，畢竟，他也是俗人一個。